为避免旁人察觉,他们特地从队伍后方绕路返回,不久便来到了元若拙的私人营帐中。

毕竟玄霄阁众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势在身,是以为了方便看诊,特地将最为宽敞结实的一间营帐留给了元若拙做诊室使用。

确认元若拙束紧了门帘,叶知蘅这才将苏巽缓缓放倒在床铺上,为他除去外衣鞋袜。

此刻苏巽的状态显然比刚才还要糟糕,额头热度惊人,细长的眉痛苦地拢起,密密匝匝渗出的冷汗将单衣染得透湿。

他的症状来得凶且急,绝非寻常风寒所能导致,叶知蘅担心是他心脉处的伤口发炎作祟,不由分说便解开他胸前缠绕的层层纱布,预备检查伤口,却被元若拙一把止住了动作。

“别看了,叶大哥,苏公子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有所好转。”

“你此言……何意?”

叶知蘅惊疑不定地垂眼望向他,不想正迎上一双通红的眸子。泪水在元若拙的眼眶里打着转,他咬咬牙,努力压抑下嗓音里的哭腔,微微哽咽道:

“那日心脉取血,苏公子设法增强脉息瞒过了你我,但他的伤势极为沉重,为了让身体不至于崩溃,我、我只能用缚灵术和焰灵丹暂时使他行动如常。可这样一来,他心脉处的伤势无法自愈,这几日旅途劳顿,焰灵丹的效力也逐渐减退,所以才会、才会……”

接下来的种种已不用他再加以阐明,因为随着纱布的掀开,那道狞恶翻卷的伤口立时暴露无遗。

紫黑色的血不断从缝线处往外渗,周围的肌肤成片成片的红肿发炎,间或有泛黄的脓液流出,伤势恶化到如此地步,遑论高烧不退,甚至可谓命悬一线。

但若不选择使用缚灵术,只怕眼下苏巽已经……

叶知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有淬毒的箭矢成簇地攒射入胸腔,破开血淋淋的大口。刺骨的风雪伴着绝望的灰烬席卷而来,他身子微晃,扶住床榻边缘才勉强立稳,再张口时,声音已经明显地变得嘶哑: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含着血气的呼吸哽在喉间,每一次吞吐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苏巽对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义,共同经历生死危机坎坷挫折,早已是他暗自立誓追随一生之人。过往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无力,他纵使恨不能以身相替,也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人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元若拙拭去眼角的泪,沉默着从药箱中取出储备的药丸粉包,赫然是清热解毒与养气补血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