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走了!”
“臣妾跟皇上一起走!”
令妃陪着乾隆出门去。永琪、尔康急忙送出门。
乾隆走到漱芳斋门口,又回身看着尔康和永琪,郑重地问道:“漱芳斋的安全,你们有没有重新部署?”
“启禀皇上,”尔康说,“今天一早,五阿哥和臣就审问了高远高达,昨晚的刺客显然是个内线,而且是个高手。臣以为,宫里的侍卫脱不了干系!其中,以高远高达的嫌疑最重!可是,他们两个抵死不承认,我们也怕冤枉了他们,只好放了!可是,他们没有尽到保护漱芳斋的责任,是个事实!臣已经做主,革除了他们的职务,调派到东陵去守墓园!”?
“做得好!朕想了一夜,也觉得这两个侍卫最为可疑!那么,朕把漱芳斋的安全,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可以随时出人漱芳斋,不用避嫌了!老佛爷再问起来,就说是朕亲自命令的!漱芳斋安全第一,规矩礼节都暂时丢一边去!”
尔康和永琪真是喜出望外,乾隆这个“恩典”,实在太大了。两人赶紧谢恩:
“谢皇上(皇阿玛)恩典!”
乾隆一走,尔康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紫薇的卧室,痴痴地看着紫薇。永琪拍拍小燕子的肩,说:
“小燕子,我们出去吧!”
小燕子点点头,跟着永琪出门去。金琐对尔康叮嘱:
“你千万不要碰到她受伤的手!我和明月、彩霞去煎药!”尔康点头,眼光一直看着紫薇。大家就全部出门了,把房门阖上。
尔康站在床前,还是痴痴地看着紫薇。紫薇见他如此,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不要难过,我还好,真的,只有在包扎的时候痛,现在已经不痛了!”
尔康就在床沿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伤的双手,哑声地说:
“紫薇……”才喊了一声,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一滴泪滑落下来,落在绷带上。
紫薇好震动,哽咽地说:
“尔康,不要这样子!我真的不痛了!”
尔康痛楚已极地说:
“好像你常常在对我说这句话,真的不痛了!真的没关系!
真的不要紧,真的没事……但是,事实上,全是相反的!你一直受伤,一直受苦,左一次,右一次!我怎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当初,我是哪一根筋不对,会把你送进宫来?认不认爹,当不当格格,指不指婚,有什么关系呢?我就这样认死扣!”
“不要怪你自己,好不好?”紫薇柔声说,“认不认爹,指不指婚,对我都很重要呀!我愿意为这个而付出!皇阿玛说得对,上苍好怜惜我!你瞧,他给了我两个最珍贵的男人,一个是我爹,一个是你!我受的苦,因为有你们两个,就变得值得了!”
“紫薇,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尔康的声音绞自肺腑,句句都在滴血,“我真的恨死自己了,不能保护你,不能带走你,不能娶你!我算什么男子汉呢?我没有办法再过这种日子了!等你好了,我们走!这个皇宫,格格,御前侍卫,皇上……都让他过去吧!人生必须有所取舍,你已经认过爹了!有过爹了!够了!这座皇宫,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我早就说过,绝对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可是,我竟然做不到!眼看你被带走,眼看你被关监牢,我一筹莫展!现在,看到你的手指包扎成这样,十指连心,它真的让我有锥心之痛……我怎么办呢……”他越说越气,用拳头敲着自己的额头,“我真恨我自己!”
紫薇一急,就忘了自己的手伤,伸手去拉他。手一碰到他,剧痛钻心,叫出声:
“哎哟……哎哟……”
尔康跳起身子,面孔雪白,伸出双手,急忙捧住她的手,颤声地喊: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动来动去?怎样?怎样?”
紫薇吸了一口气:
“你如果不那么难过,我会好过很多!”她的嘴角痉挛着,额上的冷汗点点滴滴往下淌,终于再也忍不住,哀声地、求救地喊,“尔康,我不骗你了,我真的很痛!求求你,跟我说一点什么,说一点让我不痛的话,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
尔康觉得自己都快晕了,天啊,什么话能够让她不痛?他颤声地、急急地说:
“好好,我说,我说!记不记得幽幽谷?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幽幽谷……我们去骑马,沿着那一条河,我们往上游走,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和地的尽头去。我们把宫里的倾轧暗算、阴谋诡计,全体抛开!去营造我们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绝对没有痛苦,没有黑暗!有花,有草,有云,有梦,有你,有我……”
紫薇靠在枕头上,看着他,听着他,但是,依然痛得冷汗直冒。
这时,金琐敲了敲房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
“尔康少爷,你让一让,太医说,这药要马上喝!她的手不能动,我来喂她!”
尔康颤巍巍地接过了药,对金琐说:
“你去吧!喂药的事,交给我!”
“当心!好烫!”
金琐把药碗交给尔康,出去了。
尔康就坐在床沿,盛了一汤匙的药,细心地吹着,吹凉了,送到紫薇的唇边。
“来!慢慢吃!”
紫薇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眉头一皱:
“好苦!我……喝不下去……我……”
紫薇话没说完,整口的药,全部吐了出来,吐了尔康一身。她一急,伸手就去拂弄,又碰痛了手,她思着手,大叫起来:
“哎哟……尔康救我我我”。
紫薇喊了两句,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晕死过去。
尔康直跳起来,整碗的药全部泼在自己身上,碗也落地打碎了。尔康也顾不得烫,抱住了紫薇,痛喊:
“紫薇!怎样了?天啊!谁来帮助我们?”就直着喉咙大叫,“金琐!小燕子!彩霞……大家快来啊……”
金琐、明月、彩霞、小燕子、永琪全部冲了进来。金琐喊?“怎样了?怎样了?”过来扶住紫薇,但见紫薇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大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小燕子瞪着紫薇,喃喃地喊:
“她死了!她死了!”
永琪看了一眼,返身就往外冲,大叫:
“小邓子!小卓子!赶快去宣太医!把胡太医、李太医、钟太医、杜太医通通宣进来!”
乾隆离开了漱芳斋,就一个人都不带,直接去了坤宁宫。
见到皇后,乾隆立刻声色俱厉地、直截了当地问:
“你什么时候做的那个布偶?你对朕明白招来!”
皇后大震,后面站着的容嬷嬷一个惊跳,脸色惨变。皇后还没说话,容嬷嬷就对着乾隆崩咚一跪,大声喊冤:
“万岁爷!您千万不要冤枉了娘娘呀!皇后娘娘心里只有皇上,夜里做梦都喊着皇上,她怎么也不会害皇上呀……”
乾隆气极,一脚对容嬷嬷踹了过去:
“你这个无耻的东西!你以为朕不知道,就是你在后面给皇后出歪主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你还要喊冤,我先毙了你!”
容嬷嬷摔了一跤,听到要毙了自己,又屁滚尿流地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万岁爷开恩!万岁爷开恩!万岁爷开恩……”
乾隆瞪着容嬷嬷,大吼:
“你闭嘴!”
容嬷嬷猛地闭住嘴巴。
乾隆就怒气腾腾地盯着皇后,咬牙说道:
“皇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明白!朕今天来这儿,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就是还顾念夫妻之情,想给你留一线生机,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说实话,朕就再也不需要顾念什么,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把你废了!让你永远见不到天日!”
皇后看着乾隆,不禁颤抖:
皇上!你冤枉臣妾了!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皇上!”
乾隆一拍桌子,大吼:
“你岂止有一百个胆子?你简直有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而且,每个胆子都是黑色的!你还要狡赖吗?你还不说吗?真要朕把那个娃娃送到刑部去调査吗?”
“皇上就是送到刑部,臣妾还是这句话!”皇后挺了挺背脊,强硬起来,“为什么皇上就凭‘雪缎,这样一个线索,就认定是臣妾所做呢?难道令妃娘娘没有雪缎?难道其他娘娘那儿没有雪缎?就连晴儿也说了,老佛爷那儿,还有雪缎呢……”
“放肆!难道老佛爷也会谋害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