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皇上对臣妾都不信任,那么,任何人都值得怀疑了!那两个格格,说不定也有雪缎,说不定是令妃娘娘给她们的,说不定她们从哪儿拿的……”

乾隆气得发晕,指着皇后,一字一字地吼道:

“给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所作所为,朕已经清清楚楚!你招与不招,都是一样!你以为,我一定会顾忌老佛爷,对你忍让三分?告诉你,一旦你的真面目揭开了,第一个要除掉你的,就是老佛爷!”

皇后挺立着,努力维持着镇定。

“你小心一点!那个布娃娃在朕手上,你以为只有雪缎这个线索吗?上面的线索太多了!你逃也逃不掉,赖也赖不掉!朕现在不杀你,是看在十二阿哥的面子上,母亲谋逆,孩子怎么面对以后的生命?他还不到十岁呀,你要他长大之后怎么做人?怎么见容于其他兄弟?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你都不为孩子留一条后路吗?你不在乎永瑾,朕还顾全他是朕的儿子!今天,朕记下你的人头,今后,你再去找紫薇和小燕子的麻烦,再去弄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朕会剁碎了你!”

乾隆说得斩钉断铁,正气凛然,皇后张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嬷嬷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乾隆就一拂袖子,大踏步地去了。

乾隆没有回乾清宫,他又去了慈宁宫,见到太后。

“皇额娘!请您屏退左右!儿子有话要跟你说!”

太后见乾隆神色严重,对晴儿使了一个眼色。晴儿就带着宫女们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太后看着乾隆,关心地问:

“皇帝,你是不是已经查出来,那个布偶是谁做的了?”

“布偶是谁做的,朕心里有数!但是,要抓实际的证据,还是差那么一点!朕现在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希望皇额娘也不要追究了!”

“那怎么行?”太后激动地说,“我只要一想到,有人要陷害皇帝,我就心惊胆战了!宫里藏着这样一个祸害,让人睡觉都睡不着,怎么能不管呢?”

“皇额娘!事情一追査,就会不可收拾!可能祸延子女!老佛爷想想清楚!”

“那么,皇帝认为是某个娘娘做的?”太后一震。

乾隆干脆挑明了:

“可能更高的人,例如皇后做的!”

太后大震,激动起来。皇后是太后挑选的,当初让她侍候乾隆,也是太后的意思。对这个皇后,太后一直非常喜欢,绝对信任。

“绝不可能!皇帝多心了!怎么可以怀疑到忠心耿耿的皇后身上?她只是太严肃,不讨皇帝喜欢而已!心地绝对正直!我可以为她打包票!”

“朕就知道老佛爷会这样说!”乾隆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呕得不得了!可恨,现在投鼠忌器,上不能伤太后的心,下不能伤十二阿哥的心!明知道皇后在捣鬼,自己竟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他咬咬牙:“那个布偶,上面有字,字迹是跑不掉的!

有针,针从哪儿来,也追查得出!目前,大家最好按兵不动,不要吓得那个作恶多端的人,再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来,那会带给朕真正的灾难,会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的!我们大家……只好忍耐!让朕慢慢来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太后沉思,不禁点头。乾隆脸色一正,更加郑重地说道:

“再有,这宫里的私刑,最好立刻停止!皇额娘是吃斋念佛的人,不要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嬷嬷们连累了!夹棍这种东西,可以毁掉了!对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用这么残酷的东西逼供,怎么忍心呢?”

太后听到乾隆俨然有指责之意,一时气怯心虚,答不出话来。乾隆看太后如此,心有不忍,又是重重一叹:

“事情过了,也就算了。只希望这种悲剧,不要重演!太医刚刚诊断了紫薇那丫头,十个手指,肿得像萝卜一样!那孩子,琴棋书画,件件精通,如果手指废了,岂不是天大的遗憾吗?”太后脸色灰败,对刑求紫薇的事也着实有些后悔。但是,乾隆这样振振有词,她面子上也有一些挂不住。沉默了片刻,才落寞地说道:

“皇帝的意思,我知道了!以后,不再刑求就是了!我会刑求紫薇,也是急怒攻心,怕她伤害皇帝呀!”

乾隆还想说什么,体谅到太后都是为了自己,也就欲言又止了。

当乾隆在和皇后、太后摊牌的时候,漱芳斋已经一片混乱。四个太医全部赶到了漱芳斋,围着床,紧紧张张地诊治、会诊,低声讨论。

紫薇昏睡在床上,额上压着冷帕子,脸色和那帕子一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微弱得几乎快要停止了。几个太医都是一脸的沉重和害怕。

“这高烧不退,吃下去的药又全部吐了,情况实在危急!”一个说。

“脉象微弱’昏迷不醒,五脏者陳虚弱,是不是要禀告皇上?”另一个说。

“已经昏迷两个时辰了!情况太不乐观,可能撑不下去……”

几个太医低低讨论,尔康站在床边,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激动,冲上前去,抓起胡太医,激动地问:

“什么脉象微弱?什么五脏虚弱?她昏迷以前,还在跟我说话,脑筋清清楚楚,怎么会突然这样?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胡太医,你说话呀!”

胡太医惶恐地起立,回答:

“福大爷!你冷静一点!紫薇格格不只是手指受伤,她还受了很重的风寒,本来她的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上次中了一刀,始终留着病根,现在是数病齐发,来势汹汹,只怕会拖不下去了!”

尔康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金星直冒,踉跄一退。

小燕子魂飞魄散,扑倒在床边,抱着紫薇的头,摇撼着,痛哭起来,边哭边叫:

“不要!紫薇,不要!我们结拜过,要一起生,一起死,你绝对不可以先走,你走了,我怎么活得下去?皇阿玛说了,我们再也没有灾难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永琪急忙去拉小燕子:

“小燕子!你不要推她,不要摇她,当心再弄痛她,那不是会更严重吗?……你先到外面屋里去等一下吧!”

小燕子哭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紫薇,紫薇!以前你挨了一刀,你都挺过去了!这次,只伤到手指头,你为什么挺不过去?紫薇,你要听我!睁开眼睛看我……”

金琐的眼光,呆呆地看着紫薇,眼中没有眼泪,显出少有的坚强。她忽然冲上前去,用力推开小燕子。

“小燕子!你让开,让我来照顾她!”

小燕子跌倒在地,永琪就用力拉起了她,把她拖到外面大厅里去了。

金琐就跪在床前,紧张地喊:

“明月,彩霞!换帕子!我们给她不断地冷敷,让热度先退下去!”

“是!”两个宫女就穿梭着绞毛巾,换帕子。

尔康激动地抓住胡太医,摇着,大叫:

“太医!你开药,你再开药!你不要放弃呀!”

“是是是!”胡太医颤声地应着,又去翻开紫薇的眼皮,看了看,再度诊脉,回头对其他太医说:“我们出去开会,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四个太医就仓皇地退出了房间。

尔康的眼光直直地瞪着紫薇,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金琐、明月、彩霞三个,就像发疯一样地换帕子,绞帕子,冷敷。金琐一面换帕子,一面喃喃地说道:

“不会死,不会死……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尔康突然冲到床前,对金琐、明月、彩霞命令地说道:

“你们通通下去!”

“尔康少爷!”金琐抗议地喊。

“通通下去!”尔康沙哑地说。

金琐看了尔康一眼,和明月、彩霞通通下去了。

尔康就一下子扑跪在床前,摸着紫薇的头发,盯着紫薇的眼睛,用吻印在紫薇的额头上、眼皮上,低声而痛楚地说道:

“紫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我求求你,一定要听见!如果你的耳朵听不见,那么用你的心,用你的意志来听我!”他咽了一口气,声音里全是哀恳,“紫薇,你是我的一切!我们风风雨雨的日子,都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弃我而去,那太残忍了!你好善良,好热情,你什么人都不愿意伤害,包括你的敌人在内,那么,你忍心伤害我吗?紫薇,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坚强,我很脆弱,我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请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紫薇躺着,眼角,溢出一滴泪。尔康继续说:

“在你昏迷以前,我正要告诉你,我们那美好的未来,那有诗有梦的日子!紫薇,不要让那些话变成虚话,没有你,花草树木,天地万物都会跟着消失!我们有誓言,有承诺,你不能失信!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你那么了解我,你知道的,没有你,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请你醒过来!睁开眼睛,不要吓我,好不好?好不好?”

紫薇的眼角,溢出了更多的泪。

尔康看到了那些泪珠,激动得一塌糊涂,跳起身子,大嚷:

“太医!太医!她听得到我!她还有意识,还有思想……太医!太医……”四个御医和众人又一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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