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舟为之愕然。
“怎会呢?心虹总不能见一个男人就爱一个男人的!”
“你说这话太不公平,”吟芳有些动气了,“男人!你们永远是又粗心又愚笨的动物!”
“怎么了?你?”梁逸舟失笑地,“你怎么跟我发起脾气来了?”
“你想,心虹在大学里,那么多男同学追求她,她都不中意,你怎能说她是见一个爱一个呢?至于卢云飞,你不能否认他确实很吸引女孩子!而狄君璞呢,他有许多优点,还有对会说话的眼睛。记住,心虹已经完全忘记卢云飞了,在她,还和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女孩一样单纯。假若她爱上狄君璞,我是丝毫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梁逸舟深思了片刻,燃起了一支烟。
“你分析得也有道理。”他说,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我问你,逸舟,”吟芳又说,“如果心虹和狄君璞恋爱了,你赞成吗?”
“当然不。”梁逸舟很快地回答。
“为什么?”
“各方面的不合适。狄君璞年龄太大,离过婚,又有孩子。而且,他那次婚变是闹得人尽皆知的!他也是个怪人,追求他那个太太的时候,几乎连命都拼掉!结婚不过几年,就又让她跟别的男人走了!他是个作家,这种人的感情结构是特别的。如果他们真结婚,心虹一定会不幸,何况还要做一个六岁大孩子的继母!这事是决不可能的,我当然不赞成!”
“那么,未雨绸缪,”吟芳沉吟地说,“你还是早做防备吧!我看,你让这个狄君璞搬进农庄,不见得是明智之举呢!”
“我怎么会料到还有这种问题!心虹这孩子,好像永远是我们家的‘问题制造中心’,从她的出世,就是我们的问题!”
“逸舟!”吟芳皱着眉喊,“你又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梁逸舟慌忙说,走过去坐到妻子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凝视她,“不生气,嗯?”
“你在敌视那孩子。”吟芳说,眼眶湿润了。
“没有,绝没有!”梁逸舟急切地申辩,“不过,我觉得你对那孩子有一种病态的抱歉心理,你总觉得对不起她。”
“我们是对不起她,逸舟。”吟芳含泪说,瞅着梁逸舟,“你没听到她在夜里做恶梦,不住口地叫妈,叫得我的心都碎了,好像我是凶手,杀了她的……”
“哦,别说了!”梁逸舟揽住了他的妻子,把她的头紧压在他的胸口,“别再说了,过去的事早过去了,一个孩子能记住多少?”
“但是,她记得,她完全记得。”
“别再说!吟芳,别再说!说下去你又要伤心了!”
吟芳住了口,同时,一声门铃响,吟芳迅速把头从梁逸舟的怀里抬了起来,说:
“心霞回来了!”拭去了泪痕,她不愿心霞看出她伤心过的痕迹。果然,房门开了,心霞抱着书本冲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她的鼻尖冻红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子微微发抖,那件红大衣上都缀着细粉似的小水珠,连那头发上也是,跺了跺脚,她似乎想跺掉身上的冷气,眼光阴晴不定地在室内扫了一眼。
“你瞧!去上学的时候又没穿雨衣!淋了一身雨,又冻成这样子!”吟芳叫了起来,“快去拿条大毛巾把头发擦擦干!”
“我最不喜欢穿雨衣!”心霞说着,坐下来,脱掉雨鞋和手套。
“你脸色不好,没有不舒服吧?”梁逸舟问,奇怪她怎么不是一进门就叫饿,或者用双冷手往她母亲脖子里塞。她看来有点反常呢!
“没有。”心霞说,脸上有股阴郁的神气,“我看到姐姐了。”
“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