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不是反了吗?一个女人想要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培中,我早就告诉了你,这女人生就一对桃花眼,绝不是好东西……”
“朱律师,”江雨薇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不亢不卑,却清脆而具有压伏所有声音的力量。“手续都办完了吗?”
“是的。”
“这房子是我的了?”她问。
“早就是你的了。”
“好!”江雨薇掉转身来,突然对培中培华和美琦思纹厉声地说,“请你们这些衣冠禽兽马上滚出我的屋子!从今以后,你们假若再敢闯进风雨园来,我就报警当作非法闯入私宅论罪!现在,你们滚吧!马上滚出去!”
“啊哟,”思纹尖叫,“瞧瞧!这可就神气起来了,她以为她已经成了凤凰了,啊哟……”
“是的,我神气了!”江雨薇跨前了一步,紧盯着思纹,“你给我第一个滚出去!你这个整天张着翅膀乱叫的老乌鸦!你们统统滚!”
“别神气!”培华愤愤地说,“你以为……”
“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余地!”雨薇厉声打断他,一面高声叫,“老李!老赵!”老李老赵应声走过来,望着雨薇。
“老李,老赵,”雨薇静静地说,“老爷把风雨园留给了我。你们都听见了?”
“我们都听到了。”老李恭敬地说,“小姐,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把这群人赶出去!”雨薇指着培中培华说。
老李立刻转向培中、培华。
“老李!”培华大喊,“你想以下犯上吗?我是你们的少爷,你敢碰我!”
“老爷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少爷,也不至于死得这样快!”老李咬牙说,逼近了培华。“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帮老爷出口气!”他再逼近了一步。
“培华!”培中喊,“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走吧!别在这儿惹闲气了。”拉了培华,他们退向了门口,一面回过头来,对耿若尘抛下一句话,“好了,若尘,父亲把你们两个安排在一幢房子里,看样子,你可真是个好儿子,除了继承工厂之外,连他的女人你也要继承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停,他们已涌出了室外,立刻,一阵汽车喇叭响,他们风驰电掣地走了。江雨薇跌坐在沙发中,脸色比纸还白,她用手蒙住了脸,疲乏、脱力而痛苦地说:
“若尘,你父亲做了一件最傻的傻事!”
耿若尘斜靠在炉台上,深思不语,他的脸色也不比雨薇的好看多少,眼睛黑黝黝的,眉头紧蹙着,似乎在想什么想不透的问题。朱正谋站起身来了,笑笑说:
“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吧,你们还有的是工作要做呢!我和唐经理也该告辞了。临走前,我还有两样东西要交给你们!”他从公事皮包中取出两个信封,分别递给雨薇和若尘,“这是耿先生死前一个星期给我的,要我在他死后交给你们。”
雨薇接过了信封,封面上是老人的亲笔,写着:江雨薇小姐亲启。
她非常纳闷,事实上,今天所有发生的事,都让她困惑,都让她震惊,也都让她昏乱。现在,她根本无法预料还能有什么“意外”了。朱正谋和唐经理告辞了,唐经理临走时,耿若尘交代了一句:
“明天我一早就去工厂,我们必须研究一下如何挽救这工厂的危机!”
“我会等您。”唐经理说。
朱正谋和唐经理走了,老李和老赵也早已退出了房间。然后,大厅里就只剩下了耿若尘和江雨薇了,他俩交换了一个视线,江雨薇就低头望着手里的信封,信封是密封的,她考虑了一下,拆开来,抽出了一张信笺,她看了下去,信笺上是老人的亲笔,简短地写着:
雨薇:
我把风雨园给了你,因为我深信你会喜爱它,照顾它。但是,风雨园必定会带给你一些风风雨雨,希望你有容忍的雅量。谁教你名叫雨薇,好像已注定是风雨园中的一朵蔷薇呢?只愿这朵蔷薇开得娇美,开得灿烂。
不用奇怪这份意外的礼物,你曾将若尘带回我身边来,我无以言谢,但愿这花园能给你庇荫,给你幸福,给你快乐,和一切少女所梦想的东西。
可是,如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的话,别让若尘追上你!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而且是个最难缠的男人。在接受他的求爱之前,你最好弄清楚他所有的爱情历史!
祝福你
耿克毅亲笔
她抬起头来,正好若尘也看完了他的那封信,他的眼光对她投来,那眼光是怪异的。老人给他的信中写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勇气要求看那封信,因为她感到昏乱而迷茫。老人的“礼物”已使她心神昏乱,而信中那最后的一段话更使她触目心惊。老人不愿她和他恋爱,已是肯定的事实,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是觉得他配不上她,还是觉得她配不上他?“给你一栋房子,请远离我的儿子!”是这个意思吗?或者,真的,耿若尘的“爱情历史”已罄竹难书,老人怜她一片冰清玉洁,而给予最诚恳的忠告?她糊涂了,她慌乱了,她不知所措了。而若尘却向她大踏步走来。
“我能看这封信吗?”他问,深思地望着她。
“哦,不行!”她不经思索地冲口而出,一把抓紧了那封信,不能给他看!不能让他知道信中那几行“警告”!他吃了一惊,退后了两步,狐疑地望着她:
“这信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他问,脸色阴沉。
她凝视着他,哦,不!她心中迅速地喊着:你总不会也怀疑我的清白吧?你总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来想我吧?你总不会也认为老人和我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吧?她说不出口,只是祈求似的看着他。“我不想知道你那封信里有些什么,请你也别问我好吗?”她说。他沉思片刻,毅然地一甩头:
“很好!”他闷闷地说,“你有你的自由!”
一转身,他很快地冲上楼去了。
她呆呆地坐着,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她已经刺伤了他,或者,她将失去他了!也或者,她根本就没有获得他过。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下午,已把她弄得神思恍惚了,她觉得自己无法思想,也无法行动,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只是浮起那几句词: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
终有千千结!
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她心里也有着几千几万的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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