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ly!果然!有这么个女孩!外国名字!你……你……”他指着志翔,呼吸急促,“你昏了头了!你去和外国女孩鬼混……”
“她叫丹荔!她不是外国女孩!”
“是中国女孩?”志远问到他脸上来。
“是……是……”志翔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啊哈!”志远怪叫着,“难道是那个不中不西,又中又西的女孩?志翔!你发了疯!你要气死我!你根本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睛里,我跟你说,管她是dolly,还是丹荔,管她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管她是什么怪物,你从今天起和她断绝关系!不许来往!”
“哥哥!”志翔也大吼了起来,“你是我的哥哥,你并不是我的主宰!我想,我交朋友用不着要你的同意书!你也没有资格来侮辱……”
“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志远断章取义,勃然大怒,而且受伤了。他愤愤然地一拍桌子,直跳了起来。“没想到,我辛辛苦苦栽培的弟弟,今天来对我说,我没资格管他!很好,很好,”他气冲冲地直点头,“我没资格,你高贵,你重要,你是要人!七点钟请你吃饭,你大爷八点半钟才到,你伟大,你不凡,我们这个小房间里容纳不下你……”
“志远!”忆华再也按捺不住,她走过来,一把握住志远的手腕,温柔地、含泪地、恳求地望着他。“你怎么了?志远?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你想想,你们兄弟两个,一向是那么要好的,何苦为一点小事就翻脸!志翔原是你的骄傲,你的快乐……”
“我的骄傲,我的快乐!”志远更加激动了,“忆华,连你都知道!可是,他知道吗?只怕,我把他当作我的骄傲,我的快乐,他却把我当成他的耻辱,他的悲哀呢!我有什么资格管他?我有什么资格过问他?……”
“哥哥!”志翔喊,沉痛、悲切和苦恼把他给折倒了。他急促地、迫切地、心慌意乱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哥哥,算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我赔不是就好了,好吧!”他一咬牙,“罚我喝酒吧!”他举起酒瓶,任性地对着嘴灌下去。
“疯了!都疯了!”老人抢下了志翔手里的瓶子,走过来,他用手一边一个,揽住了兄弟两个的腰。他的个子矮,站在两个高个子的中间,脑袋只齐兄弟两个的耳朵。他亲热地、恳切地、安抚地、深沉地说:“你们是好兄弟,背井离乡,在国外相依为命,有什么好吵呢?即使有意见不同的地方,也都是为了对方好,不是吗?好了,看在我这个老头儿的脸上,你们就讲和了吧!”
志翔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里,用手苦恼地蒙住了脸。志远眼见他这种神情,听到老人的谆谆劝告,心里一酸,顿时百感交集。想到自己对志翔的种种指责,也颇有强辞夺理之处,又担心他空着肚子,乱喝了许多酒,会把身体弄坏。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来的后悔,很想对他说两句转圜的话,却又抹不下这个脸来,就呆站在那儿,愣愣地出着神。
一时间,室内好安静,半晌,老人才拍了拍手,嚷着说:
“忆华!把菜热热,大家吃饭了,酒拿开!今晚,到底是我在过寿哩!”
志翔抬起头来,眼睛发红,眼眶湿润,他对老人低低地说了句:
“对不起,高伯伯!”
老人对他映映眼睛,悄悄示意。
“我吗?我倒没关系……”
志翔抬眼望向志远,打喉咙里叽咕着:
“原谅我,哥!”
志远一下子冲过来,把双手放在志翔的两肩上,紧紧地握住了他。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哽着,望着弟弟那微卷的黑发,望着他那湿润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眶也湿了。终于,他开了口:
“是我不好,我喝多了酒。你别生老哥的气,等你放暑假,我们去威尼斯好好地度个假,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掉,嗯?”他转眼看着忆华,柔声说,“忆华,快去弄点醒酒的东西给他吃吃,他根本不会喝酒!”
忆华悄然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很快地答应了一声,就飞快地跑进厨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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