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的!我会陪着你!不管牌坊下有怎样的刀山油锅,我都和你一起来面对!”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当天,梦寒在曾家的休书上盖了手印,立即被八大长老带到宗祠之中,去幽禁起来,等待明天过牌坊。行前,她甚至没有见到书晴一面。
那一天终于来了,梦寒被八大长老带到了曾家的七道牌坊之下。这七道牌坊,是梦寒今生的梦魇,还记得第一次从这牌坊下走过的种种情景,牌坊下万头攒动,人山人海……她被花轿抬来,在这牌坊下,第一次见到雨杭。五年后的今天,她又来到这牌坊下,放眼看去,不禁触目惊心。原来,白沙镇的居民又都倾巢而出了。牌坊下面,挤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而且,个个激动,人人兴奋。他们带着许多箩筐,里面装着菜叶烂果,还有许多锅碗瓢盆,里面装着汤汤水水,还有很多的人,拿着扫帚畚箕,棍棒瓦片……简直看得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曾家的人也都到了,除了书晴,被奶奶命令不得带来之外,连丫头,佣人,家丁……都来了。奶奶和文秀站在八大长老身边,表情都十分严肃。牧白挨着雨杭,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雨杭一看这等阵仗,就脸色惨白了,他惊呼地说:
“天啊!为什么会惊动全村的人?为什么不是悄悄地磕头就算了?怎么会这样?难道大家一定要处死梦寒才甘心吗?”
“我老早就警告过你……”牧白颤栗地说,“你不相信我!我老早就跟你说,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这会是整个白沙镇的事,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不行不行……”雨杭喊着,想往梦寒的方向挤去,“不能过!梦寒!”他拉开喉咙喊,“算了算了,不要过了!”
梦寒听不到他,她已经被一片人声给吞噬掉了。慈妈没命地冲到梦寒身边,哭着大喊:
“小姐!你不要傻了!你看看有多少人?你走不完的!他们没有人要让你走完的!这是一个陷阱,你不要傻……”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九太爷冷冷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回头路了,这七道牌坊,不由你不过!记住,每个牌坊下该说的词,一句也别漏!去吧!”
此时,群众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鼓噪。拿着锅碗瓢盆,敲敲打打,嘴里大喊着:
“怎么还不过?快过牌坊呀!”
不知是谁开始的,一下一下地敲着锅盆,一声声地催促着:
“过!过!过!过!过!过……”
万人响应,吼声震天:
“过!过!过!过!过!过……”
梦寒的心一横,迅速地往前一冲,站在第一道牌坊底下,群众们尖声大叫了起来:
“看呀!这就是夏梦寒,不要脸的女人,丈夫死了没几年就偷人啊……”
“滚啊!滚出我们白沙镇!滚啊!滚啊……”
“淫妇!荡妇!婊子!弄脏了咱们白沙镇的七道牌坊……”
“下流卑鄙的女人!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伴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咒骂,是那些蔬菜烂果,砖头瓦片,汤汤水水……全都往梦寒身上抛洒过来。梦寒被泼洒了一头一脸,身上中了好多石块,她已不觉得疼痛,心里只是模糊地想着,所谓的“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景象了!她在第一道牌坊下跪了下去,在一片砖头瓦砾的打击中,匆匆地磕头,哭着说:
“梦寒罪孽深重,对不起曾家的列祖列宗!”
说完了,她爬起来,开始往第二道牌坊跑去。更多的垃圾抛向了她,其中还包括了一阵飞沙走石,迷糊了她的眼睛。她已发丝零乱,满脸都是污水、汗水和泪水。曾家的人伸长了脖子在看,看得人人都变色了。奶奶脸色惨白,文秀也魂飞魄散了。雨杭死命想冲上前去,牧白和家丁们死命地拦着他,牧白对他狂吼着:
“你不要去!你帮不上忙,这段路必须由她一个人走完,否则,会给八大长老借口,他们会说不算数的!梦寒已经受了这么多罪,你让她走完吧!”
“梦寒!梦寒!梦寒!梦寒……”雨杭凄厉地喊着,发疯发狂地挣扎,挣脱一边,又被拦腰抱住,踢开一人,又被死命拽住。
梦寒在第二道牌坊下磕头了。
“梦寒罪孽深重,对不起曾家的列祖列宗……啊……”一块砖头击中了她的额角,她不禁痛喊出声了,血,从发根中渗了出来。
一个女人拿了一支扫帚跑过去,飞快地就给了梦寒一扫帚。梦寒跌倒在地。群众高声呼叫着:
“打得好!打得好!”
更多的人就拿了棍棒和扫帚来打梦寒,梦寒简直站不起来了。
菜叶和烂果对着梦寒飞砸而来,快要把她给埋葬了。
雨杭发出一声撕裂地狂叫:
“啊……这太残忍了……”就又摔又蹦又挣又踹地挣脱了家丁,拨开群众,势如拼命地冲了过去。牧白急呼着:
“雨杭!你要干什么?雨杭!你快回来……”
牧白哪儿喊得住雨杭,他已三步两步地奔到梦寒身边,仆下身子,他一把扶住了梦寒。
“梦寒!”他不顾一切地痛喊着,“我来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来陪你一起跪,一起挨打,一起受辱,一起磕头,一起走完它!”
群众更加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