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很近,我扶您去吧。”
“啊,不必。我想自己走走。”顾情一笑,宛如流水淌过侍女的心里,“那,那您这样,能走吗?”
“谁知道呢,麻烦你帮我拾个能拄着的东西来。”
“好。”侍女应道。
无论什么季节,月渚夜晚的风总要染上几分凉意,顾情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乘风侯被召回京城,难得留一夜,就带着他和母亲一起去了落华寺,但是那时候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一家三口拜拜佛便回去了。
一下离开太多年,顾情都已经记不得落华寺到底在何处,又到底有没有河。
他顺着人群走去,落华寺比他记忆中的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顾情站在河边,岁月随着河水一波一漾,过往繁杂的记忆纷纷剥落,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身影。
乘风侯在河对岸,母亲在河对岸,太傅在对岸,小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的自己也在对岸。
“父,父亲…”顾情朝着对岸走去,一步淌进河水里,冰冷的河水温柔地怀抱住他的脚踝。
一觉醒来,自己身中剧毒,前途未卜,国家危如累卵,奸臣当道,爱人就依偎在旁边,他却不敢触碰。
“父亲,我该怎么办…”顾情朝着乘风侯走去。
对岸的乘风侯,扛着杏花酒,嘴里叼着草叶,不正经地笑着,“多大了还让我给你想办法?”他似乎在问着。
顾情笑了笑,听见乘风侯在那边喊他,“憋回去哭什么!丢死人了”
顾情还是笑,“父亲,怎么这么多年不曾回来看儿子一眼。”
“回去回去!”乘风侯在那边使劲挥手。“你一个男的我看你干什么。”他道。
顾情伸手抹了抹脸,“父亲为什么不告诉儿子,为什么非要瞒着我不可…”冰冷的河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顾情,他一点点越走越深。
“你懂个屁。”乘风侯道,举着枪对着顾情,“啧,赶紧回去,谁惯的你臭毛病,不听你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