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等了好一会儿,以为他在那个角落里睡着了,就想将他抱上塌。湛渊刚将被衾掀起了一角,就听到了被衾里传来的低低啜泣声。
湛渊一把将被衾掀了,才看清那人满脸泪痕。
段干卓急促地哀叫了一声,抓着被衾一个劲儿地往墙角里挪,嘴里还死死咬着被角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他这副样子,湛渊心疼地像是伤口撒了把盐,苦笑一声埋怨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瞧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点大侠的派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干卓扑上来死死捂住了嘴巴。段干卓浑身抖着将血迹未干的右手食指放到了嘴边,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鬼……吃我……吃我……”段干卓低低地含混不清地吐完这几个字,又低下头卖力地用被衾缠自己。
湛渊将他连带被衾拥进怀里,轻啜泣了一声,“阿卓乖,没有鬼,我哄你的,没人要吃你……”
“不!吃我!”段干卓红着眼梗着脖子一脸固执,“吃我……我吃……他们……”
湛渊放开他,帮他揩净了泪,笑道:“不吃你,放心吧,你不好吃,他们不爱吃,就算吃也会先吃我。我们睡觉好不好?睡着了就没鬼吃你了。”
湛渊半哄半拉着才将他弄上塌。
段干卓不敢闭眼,抓着身下的褥子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乱瞅。
“不怕,不怕……”湛渊轻轻拍着他,“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鬼!”段干卓突然一指房梁上垂下的一根稻草,转脸就痛苦地“哇哇”地哭了起来。
湛渊看着他恐惧害怕到扭曲的脸许久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拥着他,抓着他的双手。
一晚上骠骑将军府的人没人入眠,大将军一会儿子要人扫房梁,一会儿子又要蜡烛,一口气在房里点了数百支蜡烛还嫌不够。
那位疯大了劲的更是整整哭了一晚,整个将军府传出一声哀似一声的哭声,听得府外的人也心底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