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有喜事,围着一桌子好菜欢欢喜喜地吃了个撑肠拄腹,实在吃不下了才睡下。
两个新人相拥而眠,半夜洞房内情事缱绻自是不提。
直到段干卓睡熟了,湛渊才起了半身,又点了红烛,俯身细细地看他。
段干卓的脸颊、肩胛被红光映得红彤彤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嘴角含笑,一脸恬然,大概是在做什么美梦。湛渊小心地帮他理了发丝,亲了亲他的嘴角。段干卓似有所察觉,乖巧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湛渊先是一笑,又猛然想到白日里言有宗说的那番话,心中的悲凉瞬间撕裂开来,差点哽咽出声。
湛渊狠狠咬着拳头方才忍住了。
缓了一会儿,湛渊轻推开了塌边的一扇窗,皎皎月光顿时泄了进来,更映得怀里的人儿越发美好。世上竟有你这般好的人,既生了你,偏又教我得了,便是我之大幸,得天垂怜,可是为何……为何……
初听言有宗道段干卓脉象呈不寿之象,恐天不假年时,湛渊腿一软便跪在了他脚下,恍惚间不知给他磕了多少个头,只哀求他能救他们二人一命。
言有宗却只是摇头,“他是我最喜爱的徒儿,若我真能救怎会不救?我本也不想将他托付给你。不过卓儿一生福薄命苦,我舍不得再叫他难过罢了。他若愿随你去便去吧,我也不想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
湛渊蜷缩着趴在地上直不起身,是啊,若能救言有宗怎会不救?怎会不救?
“当真……当真……无法子了吗?”湛渊听到了自己似乎如此说,“我一一……一一把那些他吃过的毒写来……求老先生一一……给他解了……也……也不成吗?求求老先生了,求求老先生了……”
言有宗连连叹息,“是药三分毒,且不说他身上的那些未发作的毒,单说他吃的那些解药,也早已伤透他五脏六腑,只是他体质好,目前只是微疴症状。但从他脉理来看,毒已入膏肓,针灸、药力难及,怕已是积重难返。”
“不……你哄我!”湛渊红着眼抬起头,“一定还有法子!只是你医不了罢了……阿卓,对了!阿卓医术好,他定能自医!”
“不能告诉他。”
“为何?!”
“卓儿的医术我清楚,只是这世间真的没法子……况且前些日子我离去时还见他意志消沉,今日再见他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生机,我暗自摸过他的脉象,心脉较此前旺盛了些,想是因着你的缘故。都道情深不寿,他落这般也是因着你,若不告诉他,他无所郁结反倒于他的病有利;不若,他知道了,定会忧心于你,倒时恐怕就不好了。”
湛渊咬破了唇,“那待如何……如何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