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颇费了些辰光,我想同你讲的正事,华大人那么精明应该听明白了吧。虽然从一开始就错了,但皇命难为,咱俩也不能离了。以后我会尽心尽力在世人面前担起华府夫人这个身份,绝不丢你的人。私底下呢,咱们各过各的,互不打扰、互不介入吧。”
说完这些,宋檀似乎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精神眼见的颓丧了不少。
华易心下复杂,半晌没作声。
宋檀就一直等着他的回复,神情淡漠,不言不笑。
华易的心上涌出许多遗憾,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宋檀就像只蜗牛一样,已经快速地收回了触碰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全然陌生的爱情世界的细小触角。
他忽而直视着宋檀,想要望穿宋檀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的所思所想,华易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和虔诚,他一字一句,分外坚定地说道:“你想将我一脚踢开,我不同意。”
那股疲惫感愈加浓重,宋檀终于是支撑不住了,他缓缓地合上眼,声音渐渐地变小:“爱同意不同意,我要……我要睡了,你出去时把房门合好……”
言罢,宋檀随即快读地陷入了一场蒙昧的昏睡中去。
华易没有立刻离开,他怀着难言的、温柔的情绪凝视着沉睡中的宋檀,宋檀如此对他,他生不出半分的不愉。他知道这段关系变成这样他是罪魁祸首。
他从未爱过什么人,心尖上那个位置一直虚位以待着,那块地方还很粗粝,不够细腻……
天地那么大,但宋檀只有一个,他不会再把宋檀弄丢了。他想: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不管宋檀如何的不待见他,他不管什么忠义道德,他是要把宋檀一辈子绑在自己身边的,宋檀绝无仅有,也只能属于他。
纷飞难解的尘缘里,宋檀眉目安宁平和,他无动于衷的睡着,他将生死爱憎看的透彻了,趋于平静了,可是华易却越陷越深。
华易踏着一地支离破碎的日光离开了。他这几天加起来都没休息过五个时辰,又被宋檀戳心窝子的怼了一通,得亏是他身体底子好,心理素质也挺好,这才还能走得四平八稳。换成了别人,估计也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但他还不得安息,宋檀只是知道圣旨来了,就以为是给华易得了什么令人艳羡的恩赐。其实不然,圣旨通篇文绉绉地,但是只用一句话就能概括:臭小子,赶紧滚进宫来见寡人。
送圣旨前来的小太监也司空见惯似的。华易再一次抗旨,硬是拖到了宋檀睡着才进了宫去,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的皇帝舅舅不大高兴。
他进了修洁宽敞的御书房 景和帝成泽南正眉头紧锁着,伏案用朱笔批改着折子,抬眼见到华易来,立即放下了手中笔,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形容憔悴的华易,而后似笑非笑道:“好外甥终于舍得来见舅舅一面了?”
华易毕恭毕敬地对着成泽南行了礼,是臣子于君王之间跪拜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