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无时无刻地坚信,自己会好。
可是,突然的,小小的七弟对他说起了母亲。
那个从儿时起,便好像永远只是会对着他含泪微笑的顾杨氏似乎还没有单独来见过他。他不像二弟那样,张口闭口都是‘娘’,他如今更说不出来,怕一开口,便是痛哭,怕自己会崩溃地在娘的面前露怯,问娘自己如果永远都这样该如何是好?
一个男人哪怕再顶天立地,再年老体衰,再奸诈狡猾无恶不作,都会再母亲的面前回到小时候。
顾山秋知道,娘是故意不单独见他,娘怕自己哭,也怕哭了以后,便不吉利,让原本能够好的身体都哭得不好了。
顾山秋庆幸自己还有控制表情的能力,又刚好躺在床上,于是眼眶里四处打转的热泪便被他强行逼了回去,并继续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笑着答应说:“好啊,等大哥好了,就带你和娘出去逛街,你让娘等一等,等我好……”
顾杨氏最是感性,忍不住便一下子掉起眼泪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那被岁月侵蚀的面上流过,但却又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埋怨道:“说的什么话,山秋你就快好啦,黄花姑娘都说你现在慢慢手指头有了感觉对不对?就快啦,这段时间你就当放假吧,你跟着你爹跑了十几年,一次假也没有,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你爹肯定又要把你从我这儿劫走不还了。”
坐在主位上的顾世雍淡淡笑了笑,打趣说:“小七你看看你,本来好好的,把你娘弄成这样。”
顾小七心虚的从大哥榻边儿下来,黏黏糊糊的去抱了抱顾杨氏,顾杨氏宝贝地反将娇儿搂到腿上,亲了亲眼角,说:“莫听你爹瞎说,小七可半句话也没有说错,是娘眼睛进了沙子,一会儿就自己好了。”
顾世雍不再提这件事,招呼大家坐下,说:“行了,快吃菜吧,好不容易让厨房做顿肉包,冷了可不好吃了。”
坐在老娘怀里的顾小七看了看桌上菜色,全桌总共十个顾家人外加两个薄家人,统共十二个人呢,桌上却只有六道菜,每一道都是分量十足的素材,唯一的肉菜便是传说中的肉包。
顾小七手上抓了一个,掰开一看,里面的肉是羊肉,味道很腥不说,肉粒也少得可怜,其他全是白萝卜丝。
顾小七吃不惯这样的包子,脑袋里便惦记着自己的小猪崽子,他把羊肉都挑出来放到娘的碗里,只吃萝卜,顺便抬头问老娘:“神医爷爷送我的猪呢?还有白将军,他们都在哪里呀?”
顾杨氏眼睛还有些泛红,听见小儿子问话,思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说:“你爹不是说你与哥哥们都要搬去南三所住吗?娘就寻思白将军跟着你一块儿住,但那猪还是寻个地方娘帮你养,你成天要读书,哪有功夫喂猪,是吧?”
顾小七点点头,说:“那等佩奇长大了,我就卤了它,把最好的蹄子给娘吃!”
“成天竟是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可是我顾世雍的儿子,怎么成天想着养猪?”老爹似笑非笑地逗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