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站起来,走到台上去,坐在上面的姚大人立马抬起屁股让座,顾平安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说:“为何不能?!你所说的牛痘乃是本王研制出来的天花疫苗,以状告牛痘害死了东武将军,既然如此,不就是等于状告本王?!来人!状告皇家,首先便打三十大板,去吧。”
说着,六王爷从桌上的令牌筒子里丢出一块儿木牌,木牌在朱有虎不敢置信的目光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朱有虎愣了愣,等被身边两个带刀侍卫架起来,才想起挣扎:“你敢!我爹是东武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东武将军又如何?你对东武将军遗体不尊重,再加二十大板!打完之后,你有什么要告本王的证据,只管呈上来,本王就坐在这里等你。”
“啊啊啊!歪嘴!你敢!”
歪嘴曾是六王爷顾平安的外号,是十年前支配顾平安整个童年的噩梦,但此刻,听见这样的两个字,早已做过唇部手术的六王爷竟是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手指头在桌面轻轻的敲击了几下,而后一边听着被拖下去打板子的朱有虎的惨叫,一边对跟着自己来的小童使了使眼色,让小童离开,直奔四王爷府上去。
大约一炷香不到,朱有虎被抬了回来,只不过除了哀嚎不停的朱有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裤子上竟是完全没有血迹,虽然站不起来,却又好像打得不怎么狠,让围观群众忍不住怀疑打朱有虎的打手肯定也收了朱有虎的钱。
朱有虎这里有苦难言,他真的是屁股以下都完全没有知觉了!屁股都要烂了的样子,可是回头一看,却是一点儿血也没有,竟是容不得他借题发挥,大闹京兆府。
“现在,朱公子可以提供你认为东武将军死于牛痘的证据了。”坐在堂上的六王爷淡淡说。
朱有虎跪在地上——他只能跪着,疼得根本站不起来——来前他根本没有想过会遭到这样的待遇,他是东武将军之子,哪怕没有任何官衔,也被所有人捧着,他料定姚大人不敢打他,却没有想到中途杀出个歪嘴来!
“小民有证据!只不过小民为何要在这里交出来呢?小民告的是太子,只有当今陛下才能让小民将证据拿出来,六王爷既然自说和此事有关,更加需要避嫌,不是吗?”朱有虎说着姜副将教他的话,姜副将说过兴许会有四王爷蹦出来阻拦,到时候就可以用这番话挡一挡,现在对着六王爷,朱有虎觉得也应当适用。
顾平安笑了一下,说:“朱公子刚才还说和我没有关系,现在为了不在本王面前讲证据交出来,便又承认和我有关,朱公子这前后不一的证言不觉得可笑吗?再来,当今陛下正是太子的父亲,要避嫌,这大曙国所有能为你作主的人都应当避嫌!”
“这……”朱有虎眼睛珠子转了转,说,“我爹死了,你们就欺负我!”
顾平安:“谈何欺负?你干干脆脆就在这里,就在所有人面前把你的证据拿出来,都好过到朝堂上走一遭,朝上满朝文武,文官之首薄丞相之子乃太子伴读,智茼公子乃太子侄子,武官之首二王爷、三王爷是太子兄长,他们下面朝官无数,以此类推,满朝文武俱是太子党,你要公道?找谁都是一样,而且说不定还要等他们有空,不如现在就亮出你的证据,也好免去让东武将军尸首遭罪之苦。”
朱有虎听到这里,一时慌神,之前没有细想,可是现在想来,满朝文武当真好像都是太子党,即便顾小七那个傀儡太子没什么本事,但是架不住他哥哥、陛下宠爱他,自己在谁面前都拿不到好,姜副将又不能公然支持他,只能在他告状失败的时候才会带领十万大军攻陷京城,当真不如就在这个六王爷面前将证据呈上来。
这个六王爷,空有个王爷的名头,实际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从前也不过是他和蓝九牧的手下败将,再者姜副将说过,此事不能拖太久,必须一举震惊朝野,让所有人都对太子推崇的牛痘成为一种邪术,控制人的邪术,到时候陛下保太子,他们就有理由揭竿而起了!
“好!来人啊,让人证上来!”朱有虎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姜叔的话,决定就在这里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