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雍看着那明显被人反复接触过,导致边缘都发毛了的信封,余光瞧着老三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才慢条斯理的将纸从信封里面抽出。
但是顾世雍犹豫了片刻,没有打开那封信,站起来走到点着蜡烛的烛台旁边,就将信的纸角点燃,最后丢进火炉里,看着纸上的字迹一点点被金色的火光吞噬,留下一撮黑灰。
他不该看的,看了说不定就心软了。然而他不该心软,他相信那个跑路的小七迟早还是会回来,他算准了顾小七一定会回来,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回来的小七会成为他理想中的完美储君,毋庸置疑,一定是这样。
所以信看不看,无所谓。
天下要紧,百姓要紧,混乱在必要时刻都是推波助澜的利器,嘲讽在特殊时候也是催人强大的法宝,没道理十年过去了,现在放弃,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皇帝顾世雍黑色的瞳孔里闪着炉火明明灭灭的光热,外头打板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没有老三的叫声。
他叫来心腹公公,大太监毕恭毕敬的俯首帖耳:“陛下有何吩咐?”
“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老四那边放出的消息,说太子丢了?”
大太监斟酌这用词,小心翼翼地道:“的确是四王爷门下的门客吴先生散出去的,绕了好几个弯子,送到了柳肖柳大人门下门客的耳朵里,后来,也就成了不能宣之于口但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陛下?可要管?”大太监可记得,再过十日,匈奴的和亲队伍可就要到了,到时候太子没能出席,那匈奴人说不定要捏着这个话题做文章,说曙国没有诚意,到时候谈和亲条件,可就说不定有点困难,毕竟咱们这边的确是有点怠慢。
匈奴人即便来京,哪怕是只带着几千人进来,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发起疯来,开始在京城内部捣乱,匈奴人可都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野蛮人,京城乃是曙国重中之重,多少附属国盯着看着,倘若但真被那匈奴单于以少胜多,杀出京城去,那可丢脸丢大了!
这脸面之事,可大可小,正是多事之秋,自然是维稳最好。
大太监跟了陛下多年,不懂些时事的话也做不到今天。
可谁知道陛下声音沉沉的传来,竟是让大太监意外的两个字:“不必。”
大太监心中打鼓,却不敢劝说一句,只能低着头,称了一句‘是’,便安分退下。
出去后,一直跟着大太监的小公公小费的一双金鱼眼便滴溜溜地看了看师傅,说:“师傅?你怎么脸色不好?可是陛下说了什么?”
大太监张富贵张公公用手里的浮尘扫了徒弟的脸一下,不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做奴才的,只管手头的事情就行了,又忘了师傅教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