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沉默了一会儿,可不敢去打搅马车里的两个人,那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他也不敢知道,自作主张的说:“这样吧,你挨个儿去问一问,就说我们马车里可是朝廷重犯,必须单独关押,若能让出房间者,到时候我上报上峰,说不定会有嘉奖。”
掌柜的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这等好事上房的客人那肯定是抢着要的!
“得嘞,军爷你们里面请,我立马让厨子都忙活起来,客栈大堂宽敞,后院也前几日刚刚盖了遮雨的大棚子,可以暂时避避风呢。”路人掌柜的热情不已,屁颠屁颠的跑去一个个问上房的客人了,只问了第一户,人家马上就表示什么都不要,房间让给军爷,然后动作迅速收拾东西跑到大堂找地方坐着。
这边一切打点好了,马车上的两个少年才下来,张大胆不敢让别人再接触这两位,他现在恐怕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摘不掉,也就不管不顾凑上去帮薄公子将病人送到了薄公子的背上,病人穿的很少,戴着连帽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小下巴,显得柔弱易碎。
病人的胳膊更是细得漂亮,每一寸地方都有着皇家养出来的精致,张大胆从前就觉得小七老弟生的贵不可言,如今细细琢磨起来,当初拍着太子的背笑呵呵喊着‘小七老弟’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多谢张大哥。”病人声音轻飘飘的,从那没什么血色的唇里出来。
张大胆心里五味陈杂,低头回道:“属下应该做的。”
就这么一段简短的对话而已,送这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回了上房后,张大胆却坐在大堂脑袋一片空白,喝热汤的时候,倒是想了不少,但是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只是觉得怪悲哀的。
这世道,都言富贵好,富贵却做野鸳去。
军中男男互相慰藉,倒也不少,但论真心却没有几个,大多数人不过是军中多寂寥,大家互相解决一下问题罢了,等回了家,还是要娶亲生子的,大家也没谁将军中的欢快当真。
客栈大堂虽人多,但只进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外面看守,整个客栈寂静着,都因为军爷们的到来平白多了几分肃穆之气。
而另一边,上房里的顾宝莛昏昏欲睡中,惦记着那位张大胆同志,他犹豫许久,说:“方才你是让他在外面驾车吗?”
弄来了热水的薄公子将手中干净的帕子浸入盆中,两下便拧了个干净,而后坐在床边给身体还有些烫的小七擦了把脸,又细致的擦手:“嗯,怎么了?”
“我们在里面说话,他都听见了。”顾宝莛头都是大的,不知道怎么说,“他应该不会到处讲吧。”
薄厌凉点了点头:“不会的,他听了那么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刚才也不会主动过来帮我把你背上来,他有意不让别人接近我们,是个聪明人。”
“我想,他应该也派了人先行一步通知京城那边,他是三王爷的人,或许在进京城之前,三王爷就会派另外的队伍过来接替我们带你回去,回去后小七你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好了,我就什么时候来看你好不好?”
顾宝莛轻轻‘嗯’了一声,不愿意逃避回京后将会面临的惩罚,就算他被三哥偷偷又送回了庄子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他和薄厌凉私底下肯定都会收到惩罚,他们之间说不定连见面都要成为奢侈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