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尔康急忙用手中长剑,一剑刺向象鼻。大象一痛,长嘶一声,把他抛落地。尔康滚了两滚,才一跃而起。只见慕沙和大象,已经奔出重围。

慕沙一面飞奔,一面用缅甸话,大喊着:“爹!他们好厉害,我们不要再打,会吃亏的,快走……”

猛白和永琪,正打得难解难分,猛白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厉害的对手,怎么打都打不赢,心里正在烦躁,听到慕沙的喊声,无心恋战。一阵冲刺后,就退向大象身边,象鼻一卷,猛白上了象背。猛白用缅甸话大喊:“缅甸部队撤退!大家跟我来!”

永琪持剑就追,喊:“不要逃!有种就打!”

箫剑快马奔来,大喊:“五阿哥,不要追!我们的弟兄伤亡很重,赶快整理军队,看看伤亡情形再说!”

永琪站住,看着象兵部队快速撤退,看着满地狼藉。尔康也奔了过来。

“永琪、箫剑,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尔康关心地问。

“还好,我们都没事,你呢?”箫剑问。

“抓住了那个缅甸王子,又给他逃掉了!”尔康愤愤地说。

永琪跌脚大叹。

“我也好可惜!没有把那个缅甸王给抓起来!如果抓到了缅甸王,这场战争就结束了!本来可以速战速决的,太可惜了!”

三人站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向前遥望。看到遍地伤兵,呻吟不断,许多战马,倒在地上,不禁触目惊心。

尔康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缅甸王子,我跟他誓不两立!”

傅恒的情报错误,差点把永琪和尔康都送进虎口,真把他惊得一身冷汗。这晚在营地,大家谈起战役经过,依旧扼腕不已。营地上,都是受伤的士兵,军医在给众人包扎,担架还一个个抬过来。

营火上煮着大锅饭。

傅恒、永琪、尔康、箫剑、刘德成及参将等,都在视察伤亡情形。

永琪看得心惊胆战,沉痛地说:“没想到象兵部队这么厉害,弟兄们不是断手就是断脚,都被大象踩伤摔伤的!看到弟兄们受伤的情形,我真后悔当时没有下令撤退!”

“五阿哥不要自责了,”箫剑说,“当时那个状况,撤退也来不及,象兵转眼间就到眼前,除了应战,没有第二条路!”

“还好,我们几个主将都没受伤!”尔康说,“傅六叔,怎么没人警告我们,有个象兵部队?让我们措手不及!对于要和大象打仗,我们想都没有想到,一点防备都没有!”

“奇怪极了!刘总兵,你遭遇过象兵部队吗?刘藻是被象兵部队打败的吗?”傅恒问。

“报告三位将军,这是第一次遭遇象兵部队,以前,我们只听说缅甸有象兵,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都以为,那大象笨笨的,怎么能打仗?谁知道这么厉害!”刘德成报告着。

“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一下,除了象兵部队,他们缅甸军队还有没有其他本领?那个缅甸王子,会一种细针一样的暗器,一定有毒,中了暗器的,几乎都死了!”尔康咬咬牙,“好狠的王子!”

永琪看着受伤的士兵,交代着:“刘总兵,带一队人马,明天一早,就把这些受伤的弟兄送到车里去治疗,他们目前,不能上战场,带着他们会影响行军速度!”

“刘总兵,”尔康接口,“要派人督促军医,药品是不是充足,也了解一下!治好一个,归队一个,我们需要每一个战士!看样子,我们要准备长期作战!”

“是!”刘德成应着。

这时,一个士兵走来,大声报告:“报告!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将军到帐篷里去用膳!”

尔康四面一看,问:“这些受伤的弟兄,为什么还没有用膳?”

“报告将军,还没做好!”

永琪就大声说:“去把准备给我们的晚饭,先拿过来给受伤的弟兄用!快去!多叫一些人,先侍候大家吃完,我们再吃!”

“是!”士兵赶紧跑走。

傅恒不禁惊看永琪和尔康,眼中露出佩服的神色。忽然领悟到,他们不是皇子驸马,他们是两位将军了。看他们为了伤亡那么难过,就安慰地说:“你们也不要难过,刘总兵告诉我,猛白和那个王子,是带着象兵部队逃跑了,可见,他们遇到你们,也是招架不住,等于输了!”

“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永琪苦笑着说。

接下来,清军和缅军,有一段辛苦的战争岁月。在这段岁月中,永琪、尔康、箫剑都饱受风霜之苦。扎营,拔营,起营火,灭营火……大军行行重行行。风也好,雨也好,太阳也好,军旅生涯,没有任何诗情画意。几度短兵相接,都分不出胜负。每次面对战后的战场,硝烟处处,尸横遍野,都会带给永琪相当大的震撼。第一次了解到,人命,在战场上是多么渺小。他们三个,逐渐变成包扎伤口的好手,尤其是永琪,跟着军医,学了许多救人的技术,每次抢救伤患,他都身先士卒。尽管尔康、傅恒、箫剑苦劝,他都充耳不闻。数月以后,他和军医的技术,已经相差无几。

他们好几度和缅甸王猛白正面交锋,几乎有猛白,就有那个缅甸王子慕沙。慕沙精通暗器,身手不凡。只是说话尖声细气,尔康认为他不男不女,每次见面就打,一打就兼吵架。尔康一心想活捉他,来要挟猛白投降,却苦于没有机会。

这天,探子来报,说慕沙单独扎营在黄土坡的山谷里。尔康和永琪商量之后,就由尔康带着镶红旗人马进入山谷诱敌。永琪和箫剑带着人马在后,分别从山头、山谷两边夹击支持。

尔康的先头部队,才进入山谷,忽然间,喊声大作,山谷两壁,冲出大批的缅军。只见慕沙,身先士卒,杀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哈!驸马!你居然还没有死?我来讨命了!”

尔康看到慕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策马冲去,也大叫:“小白兔!今天非把你活捉不可,今晚加菜,吃烤兔子!”

喊叫中,两人相遇。慕沙手一扬,一把金针,全部射向马的眼睛。尔康是防备着他的暗器的,但是,没想到他会射马,躲避不及,马儿受创,人立而起,长嘶着掉进山沟。尔康几乎摔落地,一个翻身站稳,慕沙已经一剑刺来。尔康就地一滚,滚到草丛中,动也不动了。慕沙狐疑地看着躺在草丛中的尔康,自言自语:“死了?太简单了吧?这样容易就不好玩了!”说着,他就走过去察看。

尔康手一扬,许多金针射向他。慕沙大惊,狼狈地闪避奔逃,用缅甸话喊:“好厉害!他居然把我的金针接住了!还用来打我!”

就在慕沙狼狈躲金针的时候,尔康已经飞身而起,一掌劈向他的胸前。这一下又快又准,慕沙闪避不及,挨了一掌,顿时大怒,喊:“我要杀了你!”

在山谷上的树丛中,猛白带着弓箭手,埋伏在那儿。

猛白正用望远镜看山谷里的情势,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这个驸马够厉害!我要他偿命!”

山谷中,两军人马,早已打得天昏地暗。尔康向慕沙节节进逼,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外带中国功夫的拳打脚踢。他一面打,一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问:“你的大象呢?这个山谷进不来是不是?没有大象帮忙,你还有什么本领?人家狗仗人势,你们缅甸人,是狗仗象势!”

慕沙被打得手忙脚乱,不住看向山谷两壁,着急猛白怎么还不现身。再几招下来,他知道尔康技高一筹,看样子,自己打不过,就急嚷:“驸马,驸马!不打了,我们讲和吧!这样打来打去,大家死的死,伤的伤……不如停战……”

“讲和?”尔康大为心动,“你们把霸占的土地交回,退出大清的边境,我可以做主,饶你们一命!”说着,攻势略缓。

“那么我们就不要打!坐下来讲和!”慕沙一脸的诚恳,嚷着。

“你能做主吗?你的父亲呢?”尔康仍然不敢放松。

“你找我爹?好,我就请我爹跟你谈!”慕沙忽然转头对山上,用缅甸话狂叫,“爹!你还不赶快来帮我!再不动手,我就要吃亏了!”

尔康一怔,刹那间,只见无数的弓箭,射向山谷中的清军。

尔康大惊,急喊:“弟兄们!大家注意!箭有毒!盾牌!盾牌!”

尔康喊声中,一支利箭,直射向尔康面门。尔康长剑一挥,硬生生把利箭削成两段落地。

慕沙满脸惊愕地看着尔康。

这时,埋伏的缅军纷纷现身,在猛白指挥下,弓箭像雨点般射向清军。清军手持盾牌,挡箭的挡箭,中箭的中箭,倒地的倒地,冲锋的冲锋。

猛白在山坡的树林里,指导着弓箭手。

“准备!射击!大家看好目标,不要射到自己人!”

猛白正在指挥若定,忽然山头传来一声大喝:“猛白!你中计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永琪大喊着,带着镶白旗厮杀过来,声震四野的大吼,“弟兄们!冲啊……不要心软,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呀……”

镶白旗像潮水般卷了过来,缅军放下弓箭,急忙返身应战。永琪连续杀了几个缅军,直扑猛白。

猛白仓促应战,手忙脚乱。

镶白旗和缅军在山上交战,镶红旗在山谷交战,两队人马,打得日月无光。

山谷中的清军,看到永琪和镶白旗,大喜,喊声震天:“五阿哥到了!皇上万岁!大清万岁!”

山谷中的清军如有神助,杀得神勇无比。慕沙大惊,急忙用缅甸话喊:“缅甸军队!立即退出山谷!快退!”

慕沙一边喊,一边拼死力战,往山谷外退去。尔康微笑地看着他,并不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