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他走了很多年,从南府到镇国侯府,他闭着眼也能找过去。细细想来,也有十二个年头了。
一切如旧。
他睡觉时还是喜欢骑着被子,还是要在屋中角落燃上一盏灯。
幽暗的烛火静静跳动,长孙恪的眸光却忽然暗了下来,似是想到了某些并不愉快的记忆。
他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缓步走到卫昭床前,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而后将一根红绳系在卫昭手腕上。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却被床头一副画像吸引。
长孙恪紧绷的唇角微微弯起。
画像上男子身着黑衣,挺拔俊逸,眉眼间少了冷硬清寒,多了几分春风暖意。
而当目光触及到画像两旁的小字时,长孙恪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下来。
安家!
镇宅!!
保平安!!!
睡梦中的卫昭忽地打了个寒颤,吸了吸鼻子,将被子抱的更紧了。
长孙恪舒了口气,将适才积压的一点余怒散去,拿过一旁矮榻上的锦被替卫昭盖好,目光落在卫昭隽秀的脸庞上微微顿住。
褪去少时的圆润,如今的卫昭五官愈发的精致有棱角,眉目如画。
长孙恪仍旧记得,十二年前那个锦衣小少年眸光莹润,用老气横秋的口吻对他说:“好哥哥,我心疼你啊!”
微雨的天气,空气湿润混杂着泥土的清香。长孙恪纵身跃上屋顶,身后是黑压压的云层,冰凉的雨滴落在身上,叫他浑身畅快,连同云层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压抑。
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根沉淀岁月痕迹的红绳,嘴角微微弯起,好像埋藏心中多年的那颗种子,迎着春风细雨,终于破土而出,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