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暄坐在榻上,手肘拄在膝盖上,手指撑着脑袋,闷闷道:“若他不给粮食,我们这一万军还能撑几日?卫离不在军中,他明显是知道的。这是计,可明知是计,我们却不得不去做。”
他抬起头,因多日失眠又不曾吃过饱饭,他容颜憔悴,眼窝深陷。
“崔皓说的不错,完颜敏的五万大军在这个时候就是一头猛兽,不得不除。如今崔奉已到朔州,他手下还有朝廷派来的十万大军,兵力充足。若能按计划与我前后夹击完颜敏,此战胜算可有八成。”
亲兵道:“属下就是觉得崔监军是有意克扣云州粮饷的,就算此战我们打赢了,只怕事后还有的磋磨。”
卫暄站起身,叹道:“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云州城的百姓不能等,我们的将士们也不能等。还有远在北关的父亲,也不能等了。只有早日解决完颜鸿这个隐患,早日收复北燕,与父亲的军队汇合,击退北狄,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他扭头对亲兵道:“你速派个机灵点儿的人到洪崖天堑去,叫阿良先撤回汾州,让卫离率军回援。”他顿了顿,道:“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就算崔皓知道卫离出城,只要他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我们同淮中方面有勾连,他就奈何不得我们。”
亲兵躬身应是,退出了军帐。
次日傍晚,五千朔州军押着粮草抵达云州城西城门,尾随而来的还有朔州城的大粮商。他们高调的押送粮车走过街道,百姓夹道欢呼。
亲兵气的眼睛都红了,他道:“我们拼死拼活的保护他们,也没见他们如此热情,反倒因为那点粮食把我们云州军骂的跟三孙子似的。朔州军送来的本就是属于我们的粮草,他们倒好,把崔皓那厮当成救世英雄了。”
卫暄见军需接收了粮草,转身就走了。
他说:“我们是军人,保护属地百姓的安危是我们的使命,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感激的。而让百姓陷入恐慌,失去对驻军的信任,这是我们的失职,也没有什么好不服的。”
亲兵垂下头:“我没有怨愤百姓,只是看不惯崔皓。他身无寸功,却对少将军颐指气使,将少将军逼到这份上。我,我就是气不过。”
卫暄目不斜视,冷声道:“气不过,就把这怨气攒着,留到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亲兵攥了攥拳头。
卫暄斜他一眼,道:“行了,不管怎么说有粮食是好事儿。你去告诉伙房,今晚饭菜管够,务必让将士们吃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