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那是苏大人关心陛下,你晓得,关心则乱……”

见他横了我一眼,我立刻改口道:“明澜……你这样子,也令我担心。”

谢明澜坐到床边,我服侍着他穿戴了一番,他才道:“说什么你担心……哼,你是因为他,是因为裴山行……”

他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但是看在他发着热的份上,我也懒得与他争辩,待把他收拾整齐了,这才去叫人去传苏喻。

苏喻来得很快,他为谢明澜诊了脉,忽然不知怎的,他的面上仍旧波澜不惊,耳尖却渐渐泛起了薄红。

我正纳罕,那厢他已对程恩元贞嘱咐了几句,沉默半晌后,他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开着新方,他专心地盯着小笺,好像那上面长出了花似的,然后他似心中忖度定了,开口道:“陛下年轻体健,虽然昨日凶险,但今日已然好转许多了,此伤病需陛下安心调养,莫要多思多虑,总归有康复的一日,我今日便可将药量减去一些……”

我听着他这尾音拖得长,便知他还有话未道尽。

我眼看着那抹薄红顺着他的耳尖越爬越高,果然,片刻后他又开口道:“只是在房事上,陛下还是须得节制一些……”

这话说完,苏喻倒还是一脸四平八稳,谢明澜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但当我向他望去,见他也正斜着目光看我,目光方一接触,他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脸红了起来。

窗边的苏喻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我,眼神中复杂难言意味深长,我心里还不觉怎样,脸上却也像是被他们传染似的,跟着发烫了起来。

我更是莫名,心道:都看我干什么,昨晚我没和他睡啊!

不得不说,谢明澜作为一国之君,旁的不提,勤政这个优点倒是板上钉钉的。

到了上朝的时辰,他拖着低热的身子要去上朝,我假模假式地劝了两句,但劝得不是很用力,毕竟我的身份尴尬得很,更无立场阻止谢明澜上朝。

他饮罢一盏茶,便径自去了。

听程恩打探来的前朝消息说,近来鲜卑战事有再起之势,鲜卑分出许多小股人马不断犯边,意图试探齐国兵力,搞得新任陇西府节度使周英焦头烂额,要我说,那周英本来就是个中庸之材,我之前说徐熙不如裴山行,那周英却是连徐熙都不如了,他不过是占一个忠心听话,把他上面有本事的将领熬到死光了或是像老裴这样下了大狱,才轮到他爬了上去,当真是时无英雄,时无英雄。

可是那些陇西关府兵守关多年,久经沙场,一多半都是从如山尸骨中爬出来的,剽悍自傲,如同烈马一般,似周英这等庸才定是难以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