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罢了茶,我嫌浑身黏腻,便告退前去沐浴,待我出来,小厅的饭菜已经码好了。
侍者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个人独坐在桌旁,他的面容称得上平静,但是手中拿的仿佛不是一双筷子,而是一双烧红的铁钎子。
他见了我,便立时停了手,用下巴指了指菜肴,平平道:“吃饭吧。”
我依言入了席,边吃着边思忖着与这位明公子该说些什么。
之所以这么唤他,是因为当我醒来后第一次见他时,我还有点懵,他摊开我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明澜”两字,写着写着,就有一滴滴水渍坠到我掌心中了。
而我看着这一切,只是更加无措。
故而尽管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叫顺了口,一口一个“明公子”,好在他不与我计较。
不管怎么说,这位明公子对我着实够意思,好吃好喝的供着,若不是岁数不对,我都怀疑我是他爹。
正走神间,他开口道:“近来你没那么瘦了……极好……”
我饮着甜酒,漫不经心地对他笑了一下。
他想了想,又寻了个话题道:“方才我听绿雪说那匹马又不乖了?”
说到这个,我顿时有些谈性,慢吞吞地与他说了些马儿的闲话。
约莫是因为我以前是个哑巴的缘故,我总觉得说话怪累的,有时候还说不太利索,好在他全然不在意,我一开口,他便连筷子都撂下了,一味专注地望着我,每当我说到结尾,他就恰时接上话题,问东问西的,好像对马儿特别感兴趣。
说到最后,我道:“……依我看,它这般焦躁也是难免的,它本就是在旷阔天地狂奔的玩意儿,它嫌这里小,跑不尽兴,闹闹脾气也没办法。”
明公子的喉结滚动了一瞬,他又低下眸子发怔。
我这才觉出这话好像意有所指,想要找补两句,只是当我刚要开口,他便轻声道:“……这样啊,等过些日子,等猎场的兔子再长得肥些,我带你,带它……去打猎好不好?”
一盏甜酒,我就有些不胜酒力了,只得一手支着额角,挡去他投来的目光,含糊道:“唔……我不会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