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我如今落魄的光景,会让这个多年的老对头十分趁愿,

但是他简单寒暄了两句后,竟然就一言不发地当先使马开道去了。

车厢中只有我与苏喻二人,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无声道:“哼,我还等着他的冷嘲热讽。

苏喻微微摇了摇头,附耳对我道:“你虽然讨厌他,但是此人行事向来有分寸,是不敢的。”

我撇了撇唇,俯下身子枕在他的腿上假寐。

若是依我的意思,今日也是个逃出京都府的好机会,但是苏喻却对我道:“陛下此举多半有试探之意,要知明面上只有徐熙的一支人马,但暗地里不知如何布防,如今陛下已然对我失去了信任,此前我离京采药时,一路举动皆在暗哨监视之下,故而此番我们更不能做出令陛下疑心的举动,若是此次失手,此生怕是再无机会,还请殿下忍耐。”

我心知他所说不假,只得耐下性子继续装疯卖傻。

只是……

我之前拜托苏喻去寻太子哥哥的音信,他因着被眼线监视,也未能接触清涵留在齐国的暗桩,令我十分失望。

马车一路行到京郊一处庄园,此处是程恩告老出宫后赁下的宅子,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谢明澜虽说同意了我出行游玩,但是到底是不愿我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愿我去栖云山,生怕我看到什么与玉和有关的景象被刺激得恢复了记忆。

故而他与苏喻选来选去,本是择定了春耕时用的行宫,但是苏喻对他道:“若是说到触景而发,草民记得……先太子殿下历年春耕也是向来将殿下带在身边的。”

至于谢明澜听后什么反应,苏喻没有告诉我,但是显然他被说服了。

我寻了个机会对谢明澜道:“何必那么烦恼呢?京郊有没有荒田?放我去跑马就好啊。”

谢明澜闻言,面色登时变得很是狼狈,愣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看得出来,他试图恢复成平日和颜悦色的模样,但终是失败了,他冷笑了一声,一手拉着我的前襟迫使我移向他,很是平静道:“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秋猎骑马,你也只能坐在我的马背上。”

故而选来选去,也只剩程恩这处不错,是个新宅,谢明澜多半是念了几分旧情,看在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份上,开恩让他再见我一面,再小坐片刻,哪怕我本该已不再认识他。

而程恩又是个有分寸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谢明澜也不会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