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话,气息就拂在我的耳廓上,我只顾着痒,勉强听得他道:“大雁,看到了么?射下来。”
我抬眼望去,当真见到一只大雁孤零零地翱翔过天际,道:“你忘了?我不会使弓。”
“我同你一起。”说罢,谢明澜静了一刻,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倘若从今以后,上天让我得以与他厮守一生,再不分离,便容我射下此雁。”
后一句并不是对我说,语气竟十分虔诚。
我也在心中默默祝祷道:“倘若今日一切顺利,上天让我得以回到太子哥哥身边,与他再不分离,便容我射下此雁。”
我与他的呼吸逐渐同步,仿佛有了默契,在这吐息的最后一刻,刹那间,我与他的手指俱是一松,齐齐目送那支箭矢冲天而去。
然而,那支箭行至半空却失了后力,堪堪擦过大雁身侧,便箭势一顿,掉头坠了下来。
我明明见那箭矢坠入草中,心头却猛地一痛,倒似被这箭穿心而过,一股不祥之感笼上全身。
谢明澜的脸色也是难看得紧,这一刹那,我与他似乎在彼此眼中都看出些不安恐惧。
他是不愿示弱的,当下冷声唤了徐熙,道:“长弓。”
片刻,已有一张上好的柘木长弓送到他手上,他又取一支箭矢,径自搭弓上弦,只抬眼扫了一瞬,便倏然一放。
这一次中了,箭矢从大雁左目穿眼而过,未伤一丝羽毛。
我望着随从驱马去拾捡,按下心中不安,面上笑道:“陛下好弓法。”
谢明澜不知仍在和谁赌气,面色阴郁得很,他掐着我的下巴,半真半假道:“就算天意不遂朕的心意,朕也偏要强求,你记好了。”
我心中也道:是这个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难不成就因为这兆头不祥,我就要放弃这千载良机吗?放弃了这个,下一次又要等到何年何日?
故而我真心实意地对他点了点头。
生了这个变故,我与他一时皆有些失了兴致,又是并骑行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甚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