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澜的身影在我眼中逐渐放大,他望着我的眼神怔忪惊愕,还有一丝不解的欣喜。

此刻,我才听到自己撕裂喉咙般的大吼:“跑啊!”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奔回到那桥上,为何向谢明澜奔去。

明明沿着那条山间小路一路行下去,我就回到那个魂牵梦萦之人的身边了,但是我的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驱动着,身不由己地向谢明澜飞扑而去。

眼前吊桥被狂风疯狂撕扯着,谢明澜被晃倒在地,他一手死死攀着桥边粗绳,另一只手却对我敞了开来。

身后机括再次响起,其中阴冷之意如同来索命的厉鬼。

在这最后一刻,我向谢明澜扑去,却只觉背后一凉,那力道极大,裹挟着我直直跌进谢明澜怀中。

紧接着,后颈亦是一凉。

旁的倒也没觉得怎样,只听得喉骨咯咯作响,我颤抖着低下头,只见胸前多出了一截闪着暗蓝光芒的箭尖。

我捂住喉咙,失了所有力气。

有人喊着“护驾”,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紧抱着我,有人拖动着我,有人在我耳边嘶吼,但此刻,我却竭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向吊桥尽头的小路望去。

仿佛肋下生了双翅,我乘风而起,一路沿着这条小路飘摇在崇山间,越过河流,飘至码头,那里有一艘挂着蓝色角旗的大船,我整了整衣襟,打开了船舱的门,那里有个人端坐着,素白的衣裳纤尘不染,他听到声响,平静地向我望来。

我一头扎进他的怀中,贪婪嗅着他身上那不惹厌的微苦气息。

是的,就如此埋在他的怀中,永不分离。

真是一场好梦啊,做得好一场春秋大梦。

在举盾甲士遮蔽出的阴影下,我捂着喉咙,欲哭无泪。

红黑色的血自我身下缓缓晕开,蔓延得太快太多,乃至染湿了谢明澜的衣裳都不够,还继续蔓延着,染湿了破旧桥板,最终直直坠下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