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把玩着鬓边垂带,漫不经心道:“我是方外人,殿下说的我听不懂,我只是把我那栖云山中最珍贵的东西送与你罢了。”

我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但玉和不待我说什么,便将那几个玉瓶递到我手中,轻推了我一下,道:“快去吧,早些送完早些回来喝茶,别让娘娘久等。”

我数了数玉瓶,心下隐隐有了计较,向东宫而去。

我母妃是鲜卑人,从来不过中原的节日,玉和是道士,对此也不大上心,唯有到了东宫才觉出几分年味来。

我刚进东宫,就见程恩迎了上来,笑问道:“九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自从我进了东宫读书,作息便不得不随着太子时洵统一起来,端得是累极苦极,好不容易盼到过年,本是从除夕直到初三都不必来,这下偏生自己又送上门了,这么想想我约莫是有些贱得慌。

我从怀中取出雪水玉瓶,央程恩帮我寻个空子给太子时洵送进去,提一句我来过就是了,我今日就不去打扰他了。

谁知程恩不接,笑道:“太子殿下约莫快从太庙回来了,殿下不妨再等等,这等心意当然是您自己送去更显得贵重。”

他不说这些还好,说了之后我便快步向门口行去,低声道:“不了不了,这等小事何必打扰太子哥哥……”

说着说着正好绕过一个转角,转出去便是东宫大门,谁知我刚迈出去就见许多人簇拥着太子时洵向我这里行来。

我不知怎么想的,明明都与谢时洵的视线撞上了,竟然被吓得又一步迈了回来。

知道左右逃不过,我来不及多想,只得强撑出个讪笑来,再次转出转角,小心翼翼地停在东宫门边,恭敬道:“太子哥哥安,苏老先生安,李御史安。”

谢时洵约莫是刚刚从太庙祭祖回来,着了一身层叠繁复的礼服,更显得肃穆,我正看得出神,他不悦道:“既然来了又躲什么,成何体统。”

我躬身道:“是,臣弟知错。”

谢时洵的目光如有实质,他只看了我一眼,随后步履不停,头也不回道:“进来。”

我一边暗悔自己贱得慌,一边只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