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长风不敢冒险。
他感觉得到萧鹤炎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在来回转。
保命符能不能看出现状?
那萧白石现在人呢?
要是萧白石再见到父亲这模样,他接受得了吗?
……接受得了他自己吗?
想起那时诉说“我是个怪物”的萧白石,应长风难得心慌了片刻,单手造出的屏障顿时有点犹豫地被削弱了两三分力量。
理智全无的沈移舟自然不会错过他这一下,魔气混杂赤焰之力席卷而来。
应长风心里骂了句自己废物,居然在这档口分心!
他咬破拇指凌空画出数道剑意,直接以自身血气开了离火剑阵。
领悟过无剑之剑的真谛、神之火加持的敏感力量还未来得及消散,两边共同凝聚出的剑意比先前更加细腻,也更汹涌。
剑阵再开,带着滔天真火从魔气内中烧出一条路,刺耳尖叫四起,应长风眉头一皱,径直单手抓住萧鹤炎往外扔。
他懒得再理会萧鹤炎,更不肯听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愫,点萧鹤炎的穴道试图止血。但手指旋即被血液尽数染红了,应长风动作停顿,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他听见萧鹤炎笑着,有点讽刺的意味。
“应长风,你还怪仁至义尽的……”那人低声咳嗽,血染红了应长风半边衣裳,“这叫什么,以德报怨?”
应长风没回答他任何。
眼前,沈移舟似乎忌惮那真火烧出的剑阵,一时不敢向前。
而背后,清心道众人已经差不多全军覆没了,岳辟川伤重歪倒在地。除此之外,牧禾开出的结界很难抵御魔气。
在这时如果不能杀了沈移舟,魔气只会因为他的怨念越来越多——
应长风难得犹豫地想:我还能再杀一个吗?
被他护住的萧鹤炎自身难保,不去管那些骇人伤口,却还喋喋不休道:“应长风,你何等的光明磊落,在此处放手,回你那清心道大宗师座下去当个第一剑修不好吗?……你……咳咳,倒也不必因为愧疚非要救我。”
应长风恼火得很,闻言顶了他一句:“对你有个屁的愧疚!”
萧鹤炎:“哦?难道不是看在白石的面子上?好吃好喝伺候你几年,不想当花瓶也就罢了,对我儿子下手……”
“……”
他骤然提及此事,应长风还真被说中内心的愧疚——若非萧白石,他再针对沈移舟,也不会理这曾经囚禁自己的人一句。可他答应过自己要顾好萧白石的,一想到白石会难过,会内疚,心里就像被无数根刺同时扎着,让他不得不多考虑。
应长风惯常不会做人,不会说话,处事只有自己的原则,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这时他的底线里突兀出现了萧白石,于是规则被打破重塑。
他像一两日间学会了换位思考,知道为别人考虑,也憋得住阴阳怪气的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