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不情不愿地起身过去,顺便剜了许培一眼。
等元 带上山的生肉俱烤熟了陈列在盘子里,许培硬拽着董原说身上烟灰太重要下去更衣告退了。元猗泽已吃了不少,推拒着元 递来的肉道:“我年纪也不轻了,吃这些肉恐今夜要睡不好。”
“那便算了,喝些酒健脾。”元 不由分说倒了两杯。
元猗泽心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但是吃肉多了口涩,来一杯清爽的秋露白倒也不错。元猗泽啜了一口酒问道:“昔日在燕州你常这样?”
元 仰头灌完酒搁下酒杯,同元猗泽坐到一处望着山间月道:“一开始陶都督他们自然是避着我的,大体我和你的反应无差。后来大家一道饮酒吃肉,甚至歌舞,实在是痛快。”
“在洛京我是规行矩步的东宫。到了燕州,大部分人并不晓得狄原是何许人也,只当我是哪里的世家子,被父兄送来历练,混熟了还哪管这些?”元 想起旧事忍不住笑道,“我盼着哪日金殿封赏得与他们相见,又希望四海再无征伐。保九州太平他们亦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元猗泽咽下了杯中残酒望着他道:“你心里怪我,或许朝臣们也怪我,百姓更是。”
元 抚了抚身下光洁生凉的席子道:“功过是非难掩评断,任别人怎么想。”他复又想了想,“我说过,功罪相抵,你不必忧心的。”
“我在燕州时听他们偷偷议论你,所幸大多是好话。对于将士来说能饷银足衣保暖食无忧军械齐备,那我们的陛下便有为明君了。”元 注视着元猗泽,“陶骁说少年时你们之间能过百招胜负难分,问我陛下如今还演武否?”
元猗泽摇摇头:“此人桀骜,习武成痴,我早已不及他了。陶谡知进退,两个儿子都弃武从文,独对他这个堂侄青眼有加多有栽培。我少年时同他恰如你与宋禹等人一般,君君臣臣之分外亦是难得的知交好友。只是你的朋友比我多一些。”他一边拿湿的巾子细致揩手一边低头道,“我从裕王七子时便要留心笼络人才,对于我来说绝大部分人仅仅是有用而已。而你不同,你可以交朋友。”只是渐渐的又会失去那些朋友。
元猗泽放下巾子,同元 四目相对道:“你如今是绝好的少年时啊。”
元 明白他话外之意,却只装作没有听懂,举起酒壶浇了一口又递给元猗泽:“你也不老。”
元猗泽微微一笑,学他的样子仰头饮下湛清的酒液。
元 痴痴地望着他。那时候燕州回京,父亲站在承天门城楼上亲迎他。他望着远处那个几乎辨不清的身影,对自己心底满溢的思念和欣喜充满疑惑。
若他永远也解不开这迷惑,其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24章
这时几簇流萤自草木间飞旋而出,悠悠荡荡星星点点。元 颇为愉悦地迎向山间清风,抻臂道:“如果我不是元 ,只是洛京中一个世家子,或者你不是元猗泽,我们同为少年时,能不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