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禅师看他神情凝重,怔了半晌方道:“倒也不是,你情我愿实非契约。”
“倘若你一早知道她日后会有这样的不幸,她对你表明心意你会不会答应?”
萧禅师踯躅道:“我自然不会答应,但一定劝她不必执着。”说到这儿他叹了声,“你说的并无不对。若真能回溯时光,也不会有我当下这样的遗憾。”
“遗憾?”元猗泽思忖了一番,“只是遗憾吗?”
“我半生或多有负深情,可他们无非爱我权势。若我只是乡野村夫,他们还会爱我吗?”元猗泽撑着木仗缓缓走下山。
萧禅师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许多年前陶骁犯痴时他那不屑的姿态。不单单是天潢贵胄生而傲慢,元猗泽本身就是被宠爱坏了被迁就惯了,身旁的人若非逢迎便是畏惧。他对自己青眼有加恐怕也是因为自己待他的平常姿态。后来他登极做了天下第一人,自然更加目空一切。
他这样一个人,不论性情的话不知该如何招人心动,但偏偏不懂得体谅珍惜旁人的心意。
萧禅师想到这里心中暗叹,罢了,他又何须去体谅别人?
两个人早早回到王元朗的小院,董原正在庭前给元猗泽洗衣服,见人回来了忙起身道:“不是去登宛委山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了?”
他用姜黄把白皙的脸涂得蜡黄,有一块地方被皂角水溅得脱了色,元猗泽指了指道:“去补补颜色。”
萧禅师看得直乐,笑道:“到了此处便无所谓伪装了,不要累得阿董每日梳妆了。”
元猗泽摇头:“待见了王元朗恐要露馅。”
萧禅师笑着进屋:“你还非要同老先生置气不成?”
董原忙问道:“是同他拌嘴了?”
元猗泽蹙着眉对董原道:“阿董,我多大年纪他又多大年纪,什么拌嘴?这老小子带我去给故人上坟,我料他执意要往山阴来也是为着这个,害我分兵多路隐匿踪迹。”
“什么故人?”董原打水给元猗泽濯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