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细细聆听,外面没了铮铮声,倒是有水手的呼喊声,“船马上要沉了!”
“放小船!”
说话间,青山号的倾斜在加速,韩攸宁和铃儿在房间里翻滚,尖叫着。
青山号翻了。
冰凉的秋江水漫了进来,韩攸宁又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的痛苦。
有木头碎裂的声音。
她被一只坚硬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往外游动着,随后跃出了水面,似乎在飞翔,又稳稳地落在了哪里。
鼻息间传来淡淡竹香。
韩攸宁蓦然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张丰神俊逸的脸庞,鼻梁英挺,薄唇微抿,眉目间是春山稠色。一双深渊似的狭长凤眸,被江水浸染得漆黑如墨,透着森森寒气。
那股森寒似乎只是她的错觉,在她目光定下来的时候,便见他脸上和煦如春。他俯身轻轻将她放到地上,又将随从递过来的毯子披在她身上,裹住了她。
他声音低醇好听,似绵厚温和的佳酿,“小丫头,可是吓着了?”
韩攸宁紧紧抓住柔软的薄毯,怔怔看着他。
面前的年轻男子墨发束玉冠,腰间扣玉带,行龙云纹的月白锦袍湿淋淋贴在身上,勾画出清瘦硬朗的线条,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大船的甲板上,唇角含着若有若有的淡笑,矜贵而优雅。
她似乎是认得他。配上那身龙纹锦袍,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了——
七皇叔,晋王赵承渊。
先太后陆太后唯一的嫡子,大周最尊贵的王爷。
她前世只见过他寥寥数面,且大多都是离的远远的,看的并不真切。她对他的认知,也不过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她对无关紧要的人从不会认真去看,即便看了也不会往心里记。是以他今日若是换了件寻常的衣裳,她说不定就不认得他了。
韩攸宁看他最真切的一次应是她和太子赵宸大婚次日。赵宸带着她和太子妃韩清婉去给宗亲长辈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