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荆璞有些累了,面无血色,喘了两口,哑声道:“你,怎知不像?”
“当年殷太子受戮于通往延华门的地下密道中,父皇命将其头颅悬挂于邺京城门示众十日,朕有幸得以见之,是有帝王之相。”
林荆璞一个寒噤,手脚上的铁链锒铛碰撞。
“还不止,”魏绎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先父是蓟州启丰人,起兵前做的是屠夫营生,刀工了得,他曾亲手将殷太子的腱子肉切成了薄片,烤熟了给朕吃。”
这是林荆璞不知情的事。
铁链止不住地响,很快还是止于平息。
他低头咬牙,抬头又勾起不明的笑意来:“我与皇兄的样貌是不大相像,但毕竟是同个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想来味道应当差不多。怕只怕你的刀工还比不上你那屠夫父亲,或是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宰我不得,烤我不得。”
魏绎嗤:“案上鱼肉,钝刀即可。”
林荆璞笑:“是了,可不就是一把任人驱使的刀么。”
魏绎一把抓过林荆璞胸前的铁链,陡然变狠了,迫使他抬起了下巴。
林荆璞这才算看清魏绎,龙纹金珠挂在额前,挡不住他瞳中暗藏的狠戾之气。
两人素日里都藏得深,哪知仇敌一见面便露了型,先逞了一番口舌之快。
谁更动气,谁就输了。这道理连斗气贫嘴的七岁小儿都明白。
于是魏绎很快便松了手:“燕鸿要杀你,郝顺要杀你,启朝百官皆要杀你祭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又何须朕亲自动手?”
林荆璞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眸微合,也不再接话,似是无心再与他费口舌。
魏绎挑眉,了无生气地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是要死还是要活。
蓦的,狱中一阵无名风动,火烛竟灭了大半。
牢房的草垛中忽飞出两个狱卒打扮的蒙面人,持刀三两下砍断了林荆璞身上繁重的铁链,一脚踹开牢门,拉起他便欲往外跑。
林荆璞始料未及,动弹之中咳出一口鲜血来。他这一月来受尽了折磨,腿脚都是废的,全得靠人支着,一时也走不远。
他望着那两个眉眼陌生的人,微微皱眉:“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并不看他:“吾等是奉伍老之命,劫二爷,杀启帝!”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又多出了五六个黑衣刺客,直奔着魏绎身后杀去。
“魏狗受死!”
魏绎反应极快,往后退了几步,他手旁并无军械,便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火盆,通红的炭火朝那几人飞去,隔开了数米之远。
“护驾!快护驾——”
闻声前来的狱卒与禁军随从纷纷赶至,可这几名前来劫狱刺杀的林殷余孽显然都是精锐高手,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