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荆璞不言,唇齿生笑,笑中掺着极儒雅的冷。魏绎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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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燕相,再过两日,北境使团便到邺京了,礼部鸿胪寺已着手使团迎接事宜,一切就备,还请燕相过目。”孙怀兴将拟定的礼册呈给了燕鸿。
燕鸿仔细看过,淡淡应了一声,叮嘱道:“不可怠慢,亦不可媚悦,凡事尽可能求个折中,勿失了国体。”
“是,下官谨记。”孙怀兴道。
“燕相,我看就得怠慢那些北境登徒子才好!”
说这话的是萧承晔,他禁足的日子已到,前些日子跟着天策军在马场立了大功,仗着燕鸿的庇佑,便立即官复原职了。
萧承晔背手,一条腿松懈着,总是站不直:“北境竖子狡猾,明面上说要与大启修好,可却拿不出半点儿诚意。那格仓都死了,阿哲布却要拿格仓的老婆儿子来邺京当人质,这算什么破买卖!到时候真打起仗来,北境哪还会管他们的死活?巴不得借我们的手将那对母子给杀了。”
燕相嗤笑不发。
商珠看了眼燕鸿,便往前一步,说:“萧司马此言差矣。”
萧承晔一看是商珠出来反驳,便立刻恭让,笑着道:“商姐姐,你说。”
商珠正色言道:“格仓是北境的前汗王,他的姬妾子女甚多,阿哲布此次若是拿另一对母子送到邺京为质,的确是说不过去,朝廷也不必理会。可他送来的是林佩鸾母子,恰恰可见其诚意。”
“林佩鸾不就是个前朝公主么?”萧承晔咕哝,也不大声,“殷朝都亡了,林荆璞都成了我们皇上的小倌,她又算什么东西。”
商珠无奈一笑:“林佩鸾在北境当了王后足足有十五年,颇得北境皇室人心,也得草原上诸民的爱戴。何况,天|行关外有一支军队,常年驻守北境边境,这支军队与林佩鸾的关系很是微妙。”
萧承晔是从军过的,当即反应了过来:“商姐姐说的是,贺兰洵?”
商珠颔首,“贺兰军是支特殊的叛军。十三年前,贺兰洵率兵北征,殷朝让他撤兵,他死守在天|行关不肯撤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是当政者最忌讳的,于是殷朝当局索性断了他后方粮草,一月之间活活饿死了他的上千兵马。贺兰洵大怒,因此断了与朝中的往来,不再听命于殷朝,自行领着士兵在天|行关驻守下来,开垦荒地,自给自足。而林佩鸾出嫁前,曾与贺兰洵有过婚约。曾有传言,说当年贺兰洵不肯撤兵,是为了林佩鸾,而贺兰洵与他的兵十三年来扎根生活在天|行关,直压着北境边境,也是为了林佩鸾,不知真假。”
“不过——”
商珠顿了顿:“阿哲布当了汗王后,忌惮不杀林佩鸾母子,也算是得了半个印证。”
萧承晔若有所思,合掌道:“要真这么说来,只要我们得了林佩鸾做人质,岂不是就可轻易操控八万贺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