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拔掉木簪,头发尽数散落,美得让人发怵。
林佩鸾撑桌而立,望见院子里的风车转个不停,又幽怨地看向林荆璞:“我是恨,好恨好恨,我恨透了大殷之人……可傻阿弟,你我毕竟是亲人,阿姊就是死了,也得为你铺好后路才是!”
林荆璞一滞,他这才发觉林佩鸾的朱唇,已鲜红得不正常。
他当即打碎了茶碗。
这茶有毒!
林佩鸾已痛得直不起腰:“阿弟,伍修贤会知道,天下人都会知道……是你,亲手送我上的路……”
第42章 美玉 “我与你的床笫之情才会流传百世。”
毒仅在她的那碗茶中。
可林荆璞仿佛也觉得有剧毒入喉,连叹息声都成了逼人的刀子。
他望着林佩鸾死去了,她的面容仍是姣好无暇,唇边的血像是花了的胭脂,还带着狞笑。
凉风从屋缝里无孔不入,吹得破败的门窗哐哐作响,煮茗的风炉也终究是熄了火。
林荆璞只手发颤,面色惨淡如纸,转身缓缓去压紧了那条门缝。
走私马匹一事溃败,北境弃她于不顾,林佩鸾根本已无心求生。可比死更痛苦的,是诛心。林佩鸾将自己的命都算计其中,早便打算以死来诛林荆璞与伍修贤的心。
林荆璞应能料到这点,可他失算,是疏于林佩鸾对大殷的恨意。
大殷朝廷腐败无能,从上至下都成了一瘫烂泥,导致军马不前,家国末路,天之骄女也因此在异国他乡消磨尽了半生。
林佩鸾应有无数个夜晚坐在草原上,盼着有人来接她回家。希望是最能杀死一个人的,这种渺茫希望日复一日,终究是被萧瑟的北风打磨成了能吞噬人心的恨意。
她翘首期盼,只等来了亡国的消息。
“阿娘!阿娘,呜呜呜呜呜阿娘……”阿达似乎已察觉到了屋里的不对劲,丢了风车,用力拍门。
林荆璞的眸子染了层霜,他将桌上残余的茶水浇地后,夺门而出。
林荆璞遮住孩子的眼,将他从这院子里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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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偏冷,宫道的秋风最是愁煞人。
秋收时节将至,户部连同礼部都忙得焦头烂额,北境贩马走私一案又牵连出一堆杂务要处置。魏绎虽只是坐在御座上批些折子,按例向官员询问些话,可从辰时起便不得空,一直忙到戌时才歇下。
魏绎心口不一,在前朝应付了一天,很是疲惫无趣,便想找点乐子,从澜昭殿直接赶回了衍庆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