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荆璞也轻笑:“燕鸿还是知道用人之道的。灾情当前,他偏要派条泥鳅来上推下卸。”
冯卧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犯难:“二爷,胡轶既已去见了岑谦,他定会说朝廷还没将赈灾款项拨下。而今我们又将这些东西送去,得拿什么名头?”
“他胡轶是御史,你冯卧就不是了吗?你才是大启皇帝钦定督查赈灾的御史大人。”林荆璞将手藏在袖子中,温润的眸中泻出一份危险:“既有人敢冒充御史,耽误赈灾大事,那便是欺上瞒下的死罪,可就地正法。”
冯卧皱起了眉:“嗳,这事不对啊,分明是我被私调来两州的,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指认胡轶是假冒的御史?”
只见林荆璞缓缓掏出了一枚铸金令牌,冯卧一怔,穿好鞋去双手恭敬接过,仔细打量,不由瞪傻了眼,又扺掌大笑了起来:“二爷,连皇帝令牌……他也舍得让你带出来?”
“魏绎抠门,自是不舍得的。”林荆璞举止生姿,眼梢出了一分浅笑:“他全不知情,是我在龙榻上顺来的。”
第48章 令牌 忘情到了这种地步么?
南边洪潮湍急不退,邺京这几日却风平浪静得不大正常。
偏殿的门扉白日都虚掩着,宫人们还是惯例进出打扫伺候,看不出与素日里有什么分别。可终究是少了一个人,魏绎总觉得整个衍庆殿都冷清了许多。才九月底,他便让宫人搬来了暖炉烘烤。
午后高阳悬晒,前些天雨水的霉气又尚未蒸干,湿热难耐,颇有返夏的势头。
宁为钧穿着一袭旧制的官服,于衍庆殿正厅外等候。
魏绎昨又熬了一夜,方卧下补了会儿觉,听到郭赛通报,便从榻上强起。
宁为钧见他到了,肃面拱手而迎:“微臣参见皇上。”
魏绎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屏退了殿中杂人,用茶水随意漱了个口,哑声问:“查到眉目了吗?”
“微臣依照皇上的意思去仔细查了,这三月以来各州的钱庄数量较半年前所差无几,民间私营的银子并未大量流入朝廷手中。只如此看来,燕相应只是单单动用了国库里的钱。”宁为钧道。
魏绎听言一顿,放下了漱口的茶杯,轻嗤道:“既与民营挂不上勾,那他拿走国库银两,就不会是做民本生意。”
宁为钧沉思片刻,说:“皇上,燕相的买卖与百姓的吃穿用度无关,流水之大又堪比两个州的赈灾钱,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魏绎黯然一凛。
军备。
燕鸿极有可能拿钱私造了军火器械,从中牟取盈利。
历朝历代养军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启朝每年光是给逐鹿、策林添置器械盔甲的钱得花上百万两,供应朝廷的军火商能从中赚一大笔银子,军备之物又关系到国家局势,所以几大军火商最好是由皇帝的心腹亲信一手掌控。
可启朝建立不久,皇族人丁单薄,大权不在魏绎的手上,他也发愁抽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掌管军火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