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朕沉不住气,”魏绎叹笑,竟生出些委屈来:“你以为商珠就是毫无准则地忠于朕么?那你真是小看她了。朕空有皇帝的虚衔,她若是个势利之人,大可跟朝中百官一样攀附燕鸿去,何况她早已在燕鸿心尖上了——”
“嗯?”林荆璞侧耳倾听。
“商珠心性坚韧,她不愿甘做任何一方的棋子,谋的是自己的前程。燕鸿勾结北境贩马有损于中原利益,她不会坐视不理,必要主动断其后路。”
魏绎顿了顿,盯着林荆璞揶揄道:“再说当日情况危急,是要弃军保帅的。你人都要去北境了,朕也没道理拦她。”
“女官难为,难得的是她通透干净。”
林荆璞装作没听见他后面那句,又道:“不过那柳佑既有本事入燕鸿的眼,又何必屈居在胡轶手下五年?可知道此人在胡府当幕僚之前的来历?”
“嗯,已吩咐下去查了。但眼下还有更紧的事——”
魏绎从他袖子掏出那张纸,扫了一眼:“这是你要送给曹问青的信? ”
林荆璞颔首:“不止这个,到时还有口信,曹将军自会明白如何行动。”
纸上写得一具清单,写得隐晦,魏绎看得不是很明白:“这几个数是何意?”
“火|药的用量。”
“火|药?”魏绎不禁蹙眉。
林荆璞:“十月初五是你朝祭祀大典,要将军火案的引线扯出来,且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必得趁着在祭祀大典当日有所图谋。别忘了,火门枪不可单独使用,枪筒中得塞上火|药才有威力。可火|药又是朝廷管控的物资,要让三司立案顺藤摸瓜查出邺京城内的火门枪,不妨从这入手。”
魏绎问:“既是朝廷管控的物资,那曹问青的火|药从哪来?”
“这你不用管,”林荆璞说:“军火是重赀,这些年想造火门枪的不止燕鸿一人,只是没造成罢了。”
魏绎不觉脊背一凉,无奈地一笑,“好险,朕脑袋差点要被大炮轰了!”
他看了眼林荆璞,又正经了几分,道:“这计谋是好计谋,可你是打算炸了北林寺?”
“如何,舍不得你的皇庙了?”林荆璞淡漠如斯。
“魏天啸平生罪孽多,所以登基后信奉佛法,北林寺里供奉的神像都是拿真金做的,还存了不少舍利子与佛骨。但朕的老子早死了,朕不信佛。你要玩,通通炸了便是,只要你尽兴,朕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魏绎眼眶微低,半开玩笑道:“只不过此物威力甚大,可千万别玩过了火。”
林荆璞挑眉一滞,又淡定地将那信收好:“所以得控制好量,我会让人事先将火|药埋在几间神座底下。炸菩萨,不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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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近日忙碌,这头新得了关于两州灾情的旨意,又有一堆公文要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