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边州境内到处都是这样的鬼天气。吴渠手下全是水师,南边的将士恐怕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多沙,的确容易水土不服,施展不开手脚。
又有几个士兵因气短胸闷,先被扶到了一边休息。
林荆璞忽想柳佑既事先联系了吴渠,意欲让吴渠率兵支援皇嗣,又怎会大意到这个地步?柳佑不像是会失算这一步的人。
林荆璞不由神思倦怠。
这一局他太被动了,可对方捏着的是他皇兄的妻儿,他以大殷之帝的身份,又谈何能够主动设局?他只能接招。
岭上的黑云翻涌,大风刮得人心惶惶。
沈悬警惕地站在高处,将弓拉满。不久之后,他隔着黄沙敏锐地观测到了什么,三支箭羽如电光飞出,随即有东西应弦而倒。
风声与箭声鸣唳交错,短短一刹,使得在场人无端心惊肉跳。
沈悬的眼与箭都不会出错。
林荆璞不由捏紧了扇骨,望向沈悬手中的弯弓,眨眼间见他又续上了十支箭。
一名水师这才慌忙来报:“大人,东南突然涌来了许多兵马!风沙太大了,实在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不过见那行头与大旗,约莫着像、像是我们三郡的兵!”
“狗屁,这儿是边州,你小子大白天的做什么故乡梦?”吴渠啐了一口,一把推开那人,大步往前探身往山头一看,顿时也瞠目结舌。
猝不及防时,一队前锋已冲了上来,杀光了驻扎外围的数百名守卫。
“二哥?”吴渠发懵,扭头便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杀上了薄刃岭,少说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吴渠还未回神,只见自己的二哥吴涯已先率兵到了山脚处,挥刀大喊:“古有乱臣贼子,今竟有主上叛国,失德失行,勾结他朝,戕害皇嗣!今日我吴家军受满朝林殷忠士所托,不远千里来取林荆璞的项上人头,为新帝斩除祸患!”
吴涯又冷冷地看向吴渠,明知故问:“三弟,你怎会与贼子站在一处?”
“二哥,不是你与大哥让我来……”吴渠话到嘴边,便想明白了一切。
他早前没料到自己的三千水师会是转移林荆璞视线用的空幌,柳佑实际早已与他两个哥哥商定好了一切对策,就等着于今日捕杀林荆璞!
许多细枝末节还未想明,吴渠认清眼前情势,便立马抱着玉玺,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吴涯面前:“二哥,弟弟我从贼人手中夺来了传国玉玺,正要打算奉给新帝!”
吴涯这才面露欣慰,弯腰拍肩称许:“好弟弟,做得好。新帝还朝后,定会好好犒赏你。”
话音刚落,一根利箭便直刺穿了吴渠的手掌。
他疼得倒地嗷叫,将肥胖的身躯挪藏至了一处盾牌后,擦了擦玉玺,才向高处那人破口大骂:“沈涯宾你个死聋子,且等着,你与你主子今日命丧于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