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詹轩义吓醒了,臊得满脸通红,嘴唇蠕着,却也不敢像以往一样,再朝南音骂些什么话。
渐渐地,詹府的人都发觉了,大爷换了一种方法抵抗自己这个男继母,平常不做骂骂咧咧的事,能躲开就躲开。
每日惯常的同桌吃饭,大爷也狼吞虎咽能吃多快就多快,被詹老爷骂没规矩,也还是胡塞一通,将小少爷交给乳娘喂,仿佛跟南音同待在一片地方烫人似的。
这日傍晚,詹轩义依旧胡乱吃了一翻,向詹老爷说句我到练武场去看看,便匆匆忙忙走了。
詹老爷拿着筷子指着詹轩义快步走开的背影骂:“这孩子!”
不过他最近不找南音麻烦,给詹老爷省了很多的事,詹老爷也就嘴上骂骂,在南音面前显摆显摆身为家主的威严,颇有一股子你男人多厉害的意思。
这顿饭吃完,詹老爷去与家丁说布置成亲礼堂、发放请帖、摆婚宴的事。他最近做这个很有力气,连病都好了,生龙活虎的,比十八那年他娘给他娶第一房老婆还高兴。
南音这天吃完饭没有立即回房,出屋时叫住了小少爷的乳娘,带她和小少爷一同去了花园。
乳娘原还以为南音要使什么坏,毕竟她也是听说过什么宅府妯娌斗来斗去的,心里七上八下,却没想到南音这样清冷的美人,竟然真的是喜欢孩子的,把孩子抱到怀中的姿势,竟很娴熟的。
南音垂着眼帘,毫不嫌脏地把小少爷嘴角的饭籽摘掉,拿丝绢轻轻擦掉小少爷眼角的眼屎:“我有四个妹妹,三个弟弟,都是我给带大的。我被卖到南风馆这么多年,也不清楚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都是苦命人,他这话乳娘也能听懂,家里孩子多,年长的都要过得苦,乳娘的姐姐也是漂亮,自小就被爹娘卖去了青楼,这样才能把姊妹们养活。心中对南音,无端多了很多的怜惜。心想怪不得小蝶这样维护夫人,该是谁都想有这样的主子。
南音把小少爷抱到膝上,指着远处一树树的花,低着头教小少爷认那是海棠。
斜阳暖融融的,给南音的唇瓣脸沿渡上一层柔淡的佛光,面目竟暂时没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美。
詹老爷照例向柳舒舒问过诊,正好路过花园,看见这样一幅柔静美丽的画面,停步痴痴看了很久,笑得简直找不着眼睛。
眼见天要黑下去,南音将小少爷还给乳娘,带着小蝶往住处走,半路找借口支开了小蝶,换了个方向,沿着詹府杂物房前行,忽地推开一扇门闪身进去。
这间屋子放的全是粮食,谷物装在结实的布袋中,一口一口,严丝合缝的码放了半间房,宛如一张极大的床。
詹轩义就颓唐地坐在一袋麦子上,长腿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来划去,因为不敢点灯,整个房间昏暗,都快看不清对方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