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他不知道去问谁,羽燕然不懂,敖霁不屑。云岚和太子都是经过的人,早不在乎这个。难道去说给言君玉?
他甚至不需要答案,只要问出来就好了。权谋把他变成他也不认识的人,他早知道这结果。但这一刻,他忽然想向这金发的西戎人证明一点什么。
但又能证明什么呢?无论如何,他总是东宫谋士,无论这里发生过什么,只要天没塌,地没陷,这个下午过后,他都要回去继续谋划。睡不睡得着也不重要,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睡得着。赫连对他也是这样,他的轨迹也不会因容皓有任何改变,到了他们这地步,美人计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赫连也知道,所以并不回答他。只是道:“你不是这里面的人,只是不小心来错了地方。”
他是风花雪月里长大的王侯公子,诗词文章,是教会人心软的,一片红叶都值得细看,他如何再心安理得地杀人。
“我知道。”
但他已经在这里了。
他以为赫连要劝自己,但他只是脱下了血污的袍子,放在了腿上,靠在树上道:“睡吧。”
西戎人的皮袍子原来这样软,血腥味原来也并不难闻,反而有种伤口的味道,像折断的树,被碾过的草,又或者只是因为这是赫连的血,就跟他的金发一样,与别人都不同。
在东宫的锦褥上辗转几夜都无法入睡的容皓,竟然真的枕着一件旧袍子,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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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皓是忽然惊醒的。
他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样熟,所以醒的时候心中几乎是恐慌的,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却被人握住了手。
那是只很修长的手,温暖,掌心有薄茧,带着药草和血腥味。
“发生什么事了?”容皓惊慌地问,周围暮色四合,连星星都出来了,所以更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了,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袍子,显然是有人来过了。也许是报信的人,有什么事赫连收到消息了,自己还不知道。
赫连显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