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怎么想的暂且不说,先说那次品茗大会,方昌儒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带着妻子谢君兰在聿茗山上招待各家来客,凉亭下坡摆着一张张桌案,程惜秋领着付景轩,亲自教他:冲洗茶盏叫做“百鹤淋浴”,高举茶壶叫做“悬壶高冲”,杯桶细长称做闻香杯,杯口突涌叫做公道杯。
奈何付景轩年岁小,又正是贪玩淘气的时候,瞧见什么花花草草都要戏弄一番,大娘教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付尚毅当众提问时他便满口胡诌,投机取巧,气得付老爷揪他耳朵打他屁股,让他站在山顶的亭子旁罚站。
付二少无所畏惧,罚站便罚,闲来无事踢着脚下的石头子,任它“咕噜咕噜”地滚到一双暗纹黑靴子前停了下来。付景轩抬眼,正好瞧见了一位少年站在山风里对着他笑。
那人便是如今瘸了腿的方家大少爷方泽生,真真如碎玉落进青山里,一动一静,俊美非常。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泽生问道。
付景轩说:“罚站啊。”
方泽生问:“为何罚站?”
“我爹问的问题答不上来,让他当众出丑了。”
“哦。”方泽生说:“那不如我教你认茶?”
付景轩被这人笑得眼花,晕晕乎乎地问:“你是谁啊?为何教我?”
“我叫方泽生。”
“方泽生?”付二少爷顿时眯起眼睛,打量道:“方家的大公子?”
“正是。”说着便走过来拽住他的手腕,温声道:“走吧,这里风大,我带着你,你爹不会骂你。”
付景轩转着眼珠跟了他几步,趁着他不注意,猛地挣开他的手向后跑去,方泽生一惊,急忙追了上去。
山亭后面扔着一个小铲子,新翻的土坑还没来得及填平,四五块上等茶饼放在地上,俨然是要将它们埋起来。
“吼吼!”付景轩瞥了眼方泽生,眉飞色舞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泽生脸色一变,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果然。”付景轩道:“大娘说的对,方家大公子端方守己,整日板着一张俊脸可从未笑过!”
方泽生说:“我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
付景轩说:“那你凭什么对我笑,我们可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