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林溪辞为何突然之间有了胆量与桓一对峙,不过后者猜测,许是他真的时日无多,想在死前出了这口忍了十年的恶气才会如此。
他就是为了借羡宗之手除去自己,一旦还了手就会如他所愿,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刚巧桓一手中并无武器可与君思归交锋,几个回合都是凭身法躲避的,很快就被划破衣衫伤了皮肉,渐渐不敌。
落于下风的桓一觉着古怪,方才仗义解围的陆随风见他与君思归缠斗,竟然依旧稳坐檐边饮酒,毫无出手阻拦之意。
这家伙……是成心想看好戏吗!
“陆随风!你喝多了吗?还愣着干什么!”
陆随风被点了名,晕晕乎乎地指了指自己,红着脸颊,演技浮夸地摆摆手,“没多没多,多了就多管闲事了。我为何要出手?皇上让我保护林大人,又没说他欺负别人的时候我得拦着,我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就成了,谁管你啊。”
“你……”
骂词还未出口,君思归一脚踢在桓一的膝弯,这一击力道过重,竟生生踢碎了他的膝盖骨,疼得桓一闷哼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君思归将锋刃横在桓一颈上,拎着他的后领,把他往前拖了几步,迫他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直面林溪辞。
这个时候,林溪辞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扇面,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掌心,话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一时的隐忍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只会气得自己减寿罢了。厂公用十年教会了我这个道理,现在,我原封不动地给你还回来了,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林溪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欠我多少,你都得加倍奉还,别想赖账。”
桓一疼得额上渗着冷汗,两耳嗡鸣,哪还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扬起一双溢着愤恨的眼睛,那眼神,都恨不得撕碎了面前之人。
林溪辞坦然对上他杀死人的眼神,用扇子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须得承认,桓一这辈子都没见过林溪辞这么得意的样子,刺目,碍眼,让人忍不住想毁了他。
“林溪辞……你找死。”
“在决定我的生死之前,我想先问公公一句,你可承认怂恿长公主到我林府来撒野?”
“是我做的又怎样?”
“那我再问一句,我的夫人挨打受辱的时候,你可是站在暗处偷笑看戏?”
“没错,我唯恐天下不乱,她们打得越激烈,我瞧着就越舒坦。”
便是看准了林溪辞就算发怒,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桓一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甚至言重了些,只为瞧瞧被逼得狗急跳墙的林溪辞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人依旧挂着从容的笑,眸子有如一池深潭,沉静而不起波澜,稍稍缩了手。
就在桓一以为他即使受辱也只能衔恨咽下这口气时,那人却做了震惊众人,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竟扬起手中折扇,狠狠打在桓一脸上,清脆响亮的一声,随之而来就是火辣辣的疼。
那象牙的扇骨比巴掌打起来不知疼了多少,林溪辞用尽全力的这一击,打下去的瞬间,桓一的左颊便红肿起来。
然而比起疼来更加让桓一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折辱他……
“……打人不打脸!”
“公公没脸,打就打了,急什么。你净身去势之前,好歹也算我林家的人,既然扣了这么个姓氏,就得守咱们林氏的家法。老祖宗说了,管不住这张嘴,就得狠狠的打,打了之后还不长记性,就得把舌头割了。听起来是挺残忍的,其实说的也没错,舌头会引来杀身之祸,丢了舌头却能保住性命,也是不亏。严厉之下有温情,这才是咱们林家处世的态度。”
“谁跟你是林家人!林溪辞,你记住,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话未说尽,林溪辞反手又是一击,在桓一右脸上也赏了个对称的红痕。
他依旧端着笑容,低头去瞧那丝绸扇面上所题的“君子”二字,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桓一,眼神充斥着凛然的杀意。
“第一下,是替全然不知被你利用的长公主打的,是要让你明白身为奴才,永远不要觊觎自己的主子。这第二下,便是替我那不明不白成了你泄愤工具的夫人打的,睁开你的狗眼认清谁才是主子,记住你自己的本分,一天为奴,终生为奴,生了僭越之心,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