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晨抿唇,不再和他争论。暗器落尽,便大步往前赶,一心想甩掉公羊月这个臭狗屎,当然,打心眼里更希望他能失身此间,被扎个马蜂窝。
虽然,都不太现实。
望着那抹消瘦的背影自顾自往前,公羊月垂眸盯着满地碎针,抬靴一一将其碾碎,而后嚷嚷道:“喂,记着,下次我叫你,你得应。”
只是,谁都没想到,下此来得那么快。
公羊月的行事准则,和他人一样荒诞不经。三人没一个带着火折子,全在乔岷和繁兮身上,因而只能摸黑前行。还没走个百步,他便在后头懒洋洋又大声地唤晁晨的名字,唤得应无心觉着,那声量整座塔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没准儿,他们没找见人,人却来找他们。
晁晨无奈:“有什么问题,烦请一次说清。”
“没有问题,”若不是两人离得近,晁晨都没发现,公羊月微微颔首,竟是在笑,“就是试一下,你摔下来有没有把耳朵摔坏。”
晁晨像看怪物一样看他:“我倒是希望我两眼戳瞎,一辈子不用见到你这张脸。”
环道不陡,走起来没有明显感觉,但一段路之后,有眼可见的高低之分。公羊月一直掐着时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处位置明显深了一层。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还是故意不让人一路通行,时不时环道回廊会断开,逼着人从石洞内绕路。
三人岔进一座方室,不大,一眼能见出口,但晁晨还是多耽搁了一会,因为进门时摸到了凹凸的浮雕。
没有灯烛,不能观全貌,他便贴墙一点一点摸,发现腰部以下波纹起伏大,应是浪花,至于其他,难以分辨,但依稀可知是巨兽和人像。
“也许真的是为了纪念海上的朋友,这地方和那里截然……”轻细的低语散在微尘中,少年时的回忆纷纷涌入脑海,晁晨仰头,唏嘘一叹。
这一叹落尽,脖子上传来沁骨的冰凉,他忍不住缩了一下,发现不知何时,公羊月立在他身侧,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晁晨避过,低头看着鞋尖,恰好发现他俩之间地面塌陷不平,想起刚才那一幕,只怪错觉 想来是他近身敦促,没站稳,下意识要扶肩,才碰到了脖子。
等他再抬头,公羊月已走出数步远。
晁晨揣着袖子跟上。
没走多远,晁晨腰间一痒,只觉得一双手从腰眼拂过,但他笑不出来,只能疑惑地向四下看。
亏得塔内还没黑得不见五指,好歹是能瞧清那只飘荡的红袖。
不知这厮又是什么路数,晁晨本能规避,偏偏这一处通道极为狭窄,他避无可避。本着先发制人,晁晨大声质问:“作甚?”
公羊月本来只是兴味上头,打算吓唬一吓,可看他这过激的反应,顿时觉得不正常。这书呆子虽然总被自己逗弄得着急上火,但也只是君子般的发脾气,无外乎声量大点,语气严肃些,脸色难看点,大致还是符合那温和雅致的风度,但眼下,却有失水准,连声线都开始抖动。
若不是藏着什么小秘密,就是打什么鬼主意,总不至于是和双鲤一样胆小怕鬼。
他便又再试了试,时不时在他远肩轻点,或是拂过手背,总之冷不丁一手,量量胆子。
晁晨不知其故,心想:公羊月也非是会什么读心术,不然来这一路自己在心里骂得狠,他总不会没个反应忍得住。至于刚才,自己是有些失言,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话,按理说那个地方应该没人再去过,除非公羊月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不可能借此猜出二三,更不可能因此晓得自个儿的身份。
他这个人为人轻浮放荡,难不成
“ ,你别动手动脚的。”晁晨两颊生烫,离得远远的。幸亏是没有火折子,不然这烧红的脸,还真不好解释。
公羊月吹了声口哨,快步走过,假装瞎子摸过河,没看清。
他不装蒜还好,一装,晁晨忍无可忍。恰好,身后脚步声近。
“公羊月!”晁晨回头呵斥。
公羊月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懒洋洋应道:“干嘛,这么想我?”
晁晨再说不出话,转身时一双手按住他右肩膀,便给当场吓懵,再不敢动弹 若不是公羊月,那后来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