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老母猪都比你利索点,他用拂尘杠你,这个时候你不会趁势抄他肩前穴吗?”
“横踢,一脚横踢制腰眼!”
真论单打独斗,在场除了公羊月,没一个配得上玄之,实力碾压之下,自然难瞧出远胜于自己对手的破绽,因而即便公羊月说的都是正确的,那灰衣头头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但没按着他说的来,甚至还逆向行之。
对于那耍大刀的灰衣人来说,公羊月和玄之在里头困了这么多天,两个人硬是连伤都没带,甚至那老杂毛还突然让步离开,横竖一想,都会怀疑是达成了合作,做了交易,毕竟公羊迟和玄之曾是一路,万一念旧呢?
结果不出五招,他便给鼻青脸肿打飞出去,打得玄之都有些哭笑不得:“公羊月,你这个指点不行啊。”
“那我就没法子了,毕竟是个棒槌脑袋嘛!”公羊月无奈摊手。
玄之倒也耿直,两指夹出怀中的信,对他扬手:“有没有兴致大干一场?”
“筹码不错。”
公羊月竖起拇指,说话间,剑光纷落,就近抹向灰衣人的脖子。那人未料到他霍然出手,仓皇横刀应对,却已力竭不敌,“玉城雪岭”直接斩下刀头,一剑贯穿脖子。血水汨汨而出,刀杆“锵啷”落地,被他无情踩在靴下。
“别光看,算你一个,”公羊月卷起断刀在手头掂了掂,扔给晁晨,随后在人群中瞎点将,“来,先凑合,待会给你找把更趁手的,就他吧。”说着,他已奔了出去,杀进杀出,如砍瓜切菜。
己方士气大涨,玄之道长引颈长啸,拂尘卷扫,举身朝另一侧推进。
所谓杀手,皆以杀人为目的,首级不取,不敢复命,因而虽死了个领头人,却并未如同看家护院的起了退缩心,反倒因为没有退路,战意激发,也操刀拿剑奔赴这殊死搏斗之中。
晁晨提着断刀刀杆,大剌剌站在混乱的中心,像个误入此间的另类。
他已将近五年未再跟人动手,即便是晋阳书馆那次的设计,也不过借埋伏之便,最后也是单方面被公羊月殴打,能称得上鏖战的,再没有过
哪怕是过去,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晁晨!”公羊月一肘子顶在晁晨后背,侧旁斩肩的双锏落空,晁晨向前扑出,回头是用力挥刀,将偷袭的人砍翻。
这才是真实的江湖!
隔着飞溅的鲜血,公羊月眉目一展:“这才对,大丈夫立世,该不手软,就绝不手软!”而后单手撑在他小臂上一个后掠,探剑再杀退三人,“别怕,我给你指点,不过,你可别学刚才那蠢蛋,要信我。”
最后三字咬住了他的心,晁晨眼前一亮,轻声应道:“嗯,我会信你。”
公羊月边打边笑:“失策,失策!要不再加个‘一直’?或者‘永远’也行。”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晁晨盯了一眼,垂下眸子,深深呼吸后向前一跃,伤一人,夺一把武器,再伤一人,再换一把武器,在公羊月的指点和配合下,单以拳脚补位,竟在短时间内迅速撕开一道缺口。
公羊月挥手:“杂毛,如何?”
玄之闻言,放倒一个后,竟也臭屁地摆了个霸气的定势,呵呵一笑:“小子轻狂,话可别太满。”口头上虽是轻慢不屑,但眼睛里却掩饰不住对晚辈后生的赞许,别的不说,公羊月的剑法和对阵分招时判断的独到,风头远胜当年的公羊迟,若放任成长,将来摘取天下剑意之桂冠,也未必不可。
心中唏嘘,玄之不由生出些暮气。
晁晨收招撤步,和公羊月背靠背,见他二人还有功夫搭话,不免有些讶然:“道长对你……他怎地忽然信你,你二者是何时搭上线的?”
“当然是打架的时候,文人都说以文会友,以字识心,练家子自然以武明人,功夫在身,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气。”公羊月对着指骨呵气,痛快地朝身前杀手的下巴来上一拳,直接打穿颔骨。
晁晨接下一招铁练横条,顺势把刀飞出,卷来脚下铁棍,续道:“我在一旁观战,瞧得真切,可你们分明未开口。”
这时,有持双钩的左右缠来,公羊月抓着晁晨的胳膊,两人交错打击。
待扫清障碍后,且听公羊月极是自负道:“高手过招,话语全在招式里,晁晨,你是不是对武斗有什么误解?以为个个都哼哈一剑,嘿呵一刀,全喊在嘴巴上,发力全靠吼,像这样 ”
“吃我一记王八拳!看我一式滚犊子腿!”
公羊月给他演示,胡诌的名字张口就来。
晁晨听着看着,不自觉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溢满光彩,如山风吹流岚,雪停天霁后第一缕光,纵只是靠近瞧上一眼,便连心尖儿也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