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叹凤回绝,作为救死扶伤的大夫,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向来不信神佛,只说没什么愿望;乔岷则是婉拒,思前想后表示愿望太多,贪念太盛,不敢玷污。
只有晁晨一个人捧场。
“晁哥哥,你许了什么愿?”双鲤在旁巴望,哪是拉人许愿,分明是心有好奇,变着法子套问谈资。
晁晨笑而不语。
双鲤撒娇,偷偷向公羊月递上眼色。放在从前,公羊月才不会放任她胡闹,而今他也有些想知,竟不自觉随她附和。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草原生豪气,儿女多放言,憋在心里,神树可是听不见的。”
晁晨想了想,虔诚道:“一愿四海升平。”
公羊月咋舌:“啧,像你会许的愿。”
“二愿诸君安康。”
“那是自然。”
“三愿,”晁晨偏头,深深看了公羊月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三愿此去云中,公羊月能顺利找到想要之真相,且了无遗憾。”
看戏的公羊月忽地没声。
倒是一旁驻足偷看他们几个外来客的姑娘,远远插了句嘴:“还不够!我们这儿还有一种说法,树灵聚风,要依托风将愿望上达苍天,所以还需要一样东西 ”说着,她们指了指树上挂着的风铎。
五双眼睛齐齐转向,朝她们手中看去,另一热情的姑娘摆动手中的木铎,用鲜卑话回道:“这不能借,要早早备妥。”
晁晨听不懂,只能询问公羊月:“她说什么?”
“她说……”
晁晨倒也机敏,忽然意会,激动地抢白他的话:“我们也去打一只吧!”
公羊月没动,神色复杂地望着被他握住的手腕。
晁晨意识到失态,立即松开手,频频四望后,指着部落外围架着炉子打马蹄钉的铁匠解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日在贺兰山下错失机缘,如今时机当好,为何不去打一只风铎,打一只你记忆中的占风铎?”
“记忆中的……风铎?”公羊月呢喃。
那群漂亮的女孩子正围在树下,热议着如何才能将风铎挂在最高的枝桠上,诚挚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来,公羊月似被感染,也觉得心情大好。
“挂高点!”
“歪了歪了!”
“把它挂在那儿,那儿,就能听见风的归来!”
“父亲,是不是若我也打出一只同从前一模一样的占风铎,就能听见风的指示?”
“也许你是对的。”公羊月嘴角牵起微笑,反手抓住晁晨的手臂,快步向前走到铁匠的毛毡房前,以燕才赠予的旧币作为交换,借用打铁工具和火炉。
年轻铁匠本不想收钱,可见他俩坚持,便也从之,只是在听说他们要打一只占风铎后,赠了几块巴掌大的矿石。贺兰山附近贺兰部兵强马壮,想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挖矿自是艰难,但这一处草场荒原却无主,这些老牧民熟门熟路,却是要容易挖着些。
晁晨看公羊月束起袖子,二话不说往烧熔石头的炉子的添柴生火,略有些担忧地问:“你行不行?”恰巧一旁铁匠正抡锤,现出厚实的肱二头肌,他瞧上一眼,转念又道,“不行我也没辙,我是既不会打铁,亦不懂锻造。”
“我在剑谷学过锻剑。”汗水顺着额头洒下,公羊月顾盼间神采飞扬。
“嗯。”晁晨看痴了眼,轻轻应声,想着站着左右无事还碍手碍脚,便转头退到棚子外。哪知他刚一走,公羊月忽然叫住他。
“你别走。”
晁晨果真没走,又回过头问:“我能做甚么?”话里头其实深藏着几分苦涩和自嘲,从前引以为豪的读书和为人乐道的风雅之事,如今在这漫长的跋涉中用处嫌少,他自己离开总比等公羊月冷言冷语嫌弃好。
但这次,公羊月并没有揶揄或是玩笑,而认真道:“你能做的很多。”
“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