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奴摇头,长长一叹。
“死到临头还嘴硬 ”繁兮怒不可遏,甩过去一巴掌,几乎已咬定是他。
就在她将手中短刺向前送时,江木奴忽地开口打断她,兀自道:“人为何总是不长记性呢?你方才不是说了,杀人要一刀见血,你是不是也该毫不犹豫割断我的喉咙,不过,呵呵,晚了 ”
掌风扫过眼帘,繁兮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应无心放箭,但繁兮本能往前捞人,抻出的胳膊和半个身子正好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逼得应无心撤手。
江木奴还藏了一手武功,即便不靠双腿,竟也能凭着一身内劲倒飞出去。
师昂越过两人去追,叶子刀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拆招。
叶子刀被打得章法全乱,却仍不肯退,即便能全身而退,也非要向死抵抗:“不许你动他!”话一出口,不只师昂,连他本人也是大吃一惊。从前在江湖上,他最为人诟病的就是这贰臣行径,可现在,他竟为一人拼命。
叶子刀奉强是从,江木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强者高手,但那又如何?他不想他死,他还想听他说
“子刀,走,吃面,让老张给你多放两勺浇头!”
“子刀,你为何还不成亲,我给你说一户好姑娘。”
“子刀……”
刀子逆向,贯穿叶子刀的肩胛骨,师昂松手,将他踢开,径自直追,但他却不顾伤口,又跳了起来,双手十指紧扣,将师昂的腰紧紧勒住。
当时双鲤在门外阻拦,也是如此情景吧。
师昂抬手,他终究不是苗定武一类的暴徒,心里怀有一分慈悲,手起落下,给了他一个痛快。
“子刀,傻孩子诶!”
江木奴回头一瞥,叶子刀倒下时,他两腮一颤,眼尾赤红,显然痛心悲哀,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天降红影,接上了江木奴的话:“你都说他傻了,还不回去救他?”
见来者,江木奴讶然,但繁兮所代表的芥子都能与师昂配合,那那些演戏作假的,有些出乎意料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能,对手强横,至少也不辱没自己,他坦然以对,呵笑一声,钻地而走。
公羊月拔剑刺地,江木奴土行速度之快,简直如旱地泥鳅。追了约莫百步,罗网翻天,贴地收缩,公羊月被缠,手脚所缚全然是沾了水的牛皮绳,挣扎难脱,只能眼睁睁看那撮土堆远去。
情势再度反转!
江木奴大笑:“哈哈哈哈,我倒是没怀疑他俩,甚至连你的死也不那么在意,我怀疑的是师昂的伤!”
好容易剑光斩落,碎绳成段,又撞上土埋机关贯穿地刺和扫不尽的冷箭,师昂已腾出手,上前助他脱困,可人影已远不可见,山中只留下绵长的笑声与话音。
“师瑕死于刺杀,下一任帝师阁阁主绝不会重蹈覆辙,刺客是最会被防住的一类人,要杀你,必得剑走偏锋,就像在洛阳,要让你中毒,须得利用人心的弱点,且还得下在毫无关联的三人三处!”
繁兮和应无心跟上:“怎么办?”
众人齐齐看向师昂,后者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动作,似乎在等什么,很快,山间风起,只听打斗声快起快落,随后而来,一声哀呼。
江木奴被扔在地上,嘴角残血,呸出断牙:“好啊,原来还有过墙梯,是我棋差一招!”
公羊月抬眸望去,一男一女踏叶而来,女子容姿清艳,眉眼冷傲,手缠一卷丝刃,男子唇齿留笑,瞧起来狡黠机敏,上来便对师昂抱拳示意:“阁主。”
来的是俩毛孩子,师昂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天下将危,他当真不来扛一扛?”
“不来,”男子笑了笑,换了副口气模仿道,“他说,只愿守着废墟,老死泗水,天塌了也不管,再说,你这泰山北斗不去撑天,还叫什么泰斗。”
师昂不由展颜。
那女子不爱说话,且不耐烦听他们寒暄,在旁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尘,见公羊月过来,兀自让开,将看守人的活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