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晨扶着那醉鬼,打田埂前走过,一户农家的妇人正在赶鸭入圈,听见动静抬头叽咕喊了两声,说得像是某种晦涩的方言,他并没有听懂,径自往前走。妇人微微蹙眉,待借着火把看清他的穿着后,这才豁然开朗,忙放下手中的糠盆,沿着石砌的坎跟着追了两步,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好心的先生,你扶着的可是丁桂?”
“你说他叫丁桂?”晁晨停步。
醉鬼呼吸不畅,仰头翻了个白眼,那妇人看了个真切,认出人,忙过来帮扶着,急声问道:“他又上绵竹讨饭喝酒了?”
晁晨摇头,把路遇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那妇人来回打量他两眼,表情很是古怪,过了好半天,才连连颔首。
晁晨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盯瞧得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闲谈:“没想到这山间,还藏着个村落。”想起先前那几句没听懂的话,发音吐词似乎又与蜀地方言不同,晁晨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幼时随同亲长扫墓,依稀记得这附近乃是片荒岭,噢,夫人勿怪,家父母十多年前便迁去晋阳,想来记错也是有可能的。”
“啊?啊……”
那荆钗麻裙的妇人松开揽着丁桂胳膊的手,原地打转,局促难安,先是将糠盆拿起又放下,而后转头去挑架子上的碎布,可揪扯在手中又不知作何使,前前后后很是失态。过了许久,她连看了晁晨两眼,这才犹犹豫豫开口:“先生该是没记错。”
“嗯?”
“我看先生好心夜送归家,可见是个善人,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并非绵竹人,都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