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拓跋香堪堪小退两步,踩着花苗一崴脚。
在燕凤的妙计下,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已先往阴山行宫避难,宫中贵眷得知消息后,亦在着手弃城。宫里来人,拓跋香却未立即答应,适逢高车部叛乱的消息传来,前有狼后有虎,国中无人堪当领兵大任,她已有决断,于是悄悄部署,想将公羊启和公羊月先送走。
但事实并未如设想那般,亲信只接应到公羊月,而驸马却自此失踪。
无人知道,拓跋香披甲上阵的那一天,其实也是她的生辰。
拓跋香稳住心神,见问不出线索,亦无头绪,先遣府中管家给了些赏钱,把花农打发去,而后将公羊月叫至一旁,摸着心口道:“这些年,我每每望见檐角的风铎,都会想,会不会你父亲还没有死,只是他身不由己,不得归来。”她顿了顿,目光更为凝重,“月儿,刚才那花农的话你也听见,我不觉得是逃难,更倾向于他在追踪什么人,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与他分开时的情景?”
四岁发生的事,除非有过目不忘之能,否则再好的记忆,也回想不起细节,且回忆这东西,拖的时间越长,每回想一次,偏差则更大,阅历、情绪甚至是意志,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将模棱两可之处,修订为自己深信的内容。
公羊月不敢细思,只凭着第一感觉道:“……城里都是逃难的人,爹抱着我,却没出城,走到一座坛台前,他突然将我放在须弥座旁,叫我等他回来,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他,直到您的人将我带走行宫。”
花农只看到公羊启,说明是在他俩分开之后。
“想来他身上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该是情薄,夫妻一场,我竟一无所知。”拓跋香惨然一笑,该明白不明白的,此刻她皆心知肚明。
公羊月安慰她:“也许知道,不一定就是好事。”
拓跋香沉吟片刻,颔首应话,准备着手去收拾堆在前院的花苗,看到那些个姹紫嫣红,桃红柳绿,她心里还是欢喜的:“大概是因为名字带香,我其实很喜欢花,只是花开花落,时不待人,不知今生还有没有相见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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