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做好准备,一辈子同他捆绑,放下一切此生浪迹天涯?
他无法给出答案。
就像他虽然能感觉到公羊月与从前大不相同的态度,但并不认为,那样的情感足够维持一生,那只是孩童式的喜欢,捉弄、逗趣、拌嘴、插科打诨来试探,却并非“赓续不止”的喜欢,因为设想里没有未来。
为人吸引容易,一个笑容足可,但要说爱,却需长久。
晁晨不知公羊月作何想,他只能从自己的一面思考——
就公羊月的那个脾气,绝不会龟缩隐居,更不会藏藏掖掖,以他之耀眼,迟早有一天,全江湖都会知道他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那时,若自己的身份被抖出,江左怕是会再掀腥风血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也许还会连累到其他人,甚至包括公羊月。
他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的“活着”竟或是一种错误。
更何况,还有曾经的付出与努力,曾经的追求还紧紧攥着,就如柴笑所言,已经投入的一切,哪是那般容易抛却?
晁晨无眠至夜半,恰逢公羊月翻身,手臂甩在他背上,他趁势回首,只见寒衾被踢开,只搭在那双长腿上。
这屋子年久无人居,窗棂上格板破洞,有寒风漏进。
心软,是晁晨最大的毛病。
他轻声一叹,撑着手臂凑近,拉过被角替公羊月盖上,怕他继续不老实,甚至俯身抻手,将四角中二塞在他肋下和小腿处压住。
长发拂面,搔搔痒痒,公羊月骤然睁眼,却是没动,一直等到晁晨重新倒头睡下,呼吸渐平渐沉,才将余光后掠,落在盖好的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