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
“入山?”山势复杂,意味着两人需得弃马,如此一来,脚程会慢下许多,只能赌秦军不会为了他俩封山搜捕,不过真到了那时,估摸师旻也已带人安全渡过洛水,两命换几十成百条命,倒也值得。
师昂低头扫过一眼手臂上的青色,不由叹息:“希望栾川山中那个阵还在。”
双鲤很想追问什么阵,但想想,方才自己夺马已是鲁莽,现下又帮不得什么忙,或许在追捕中还会成为拖累,只怕多嘴引他不快,便堪堪紧咬嘴唇,默不吭声。
绕过手臂的雪白大袖被迎面风吹得猎猎作响,双鲤根本不需凝目细视,泛青的经脉直往眸中钻,鼻尖不由一酸。
“为何要回头?”师昂察觉异样,但掏不出泪巾子,只能左手捏着袖口,替她将眼泪擦去。
双鲤趁势抱着他的手臂,其实她想说“因为你中毒,怕你会死在洛阳”,但不知为何,一脱口却变成:“我不想看你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苦撑?一个人战死洛阳?
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不知怎地,耳廓里闹哄哄的,师昂被风雪迷了眼睛,竟似瞧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在三山上的“小楼连苑”里,曾有人冷笑骂他——
“师昂,其实看你也一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解气!你这样的人真可怕,旁人或多或少会露出些心思,你却从不教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你就该一个人,你和我们这些贪恋人间温情的人不同,你心里有乾坤,装的早不是红尘俗世了!”
从前,那人骂他无心,现在他有心,却好像依旧不对。从沿袭师氏血脉和担负帝师阁未来之日起,他该走的路,早就注定。他有志向,有抱负,胸有沟壑乾坤,心有天下万民,他想做武林第一人,想振兴帝师阁,想做比先祖更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