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禁伤感,老者倒是豁达一笑,催促道:“快走吧,你不是早就盼着闯荡江湖了?”
少年脸上一红:“我也盼着能长侍师父左右。”
“心领了,你这般粗枝大叶,我也不愿让你伺候。”
两人大笑一阵。少年抿了抿唇,双膝跪下,向老者恭恭敬敬地三叩首,又转向师娘坟墓方向,依样行了大礼,“师父,那徒儿拜别了。”
“去吧。”
问灵峰地势险峻,下山只有一条陡峭的小路,少年运起轻功,几个腾跃,已在五六丈之外。他回头得意地一笑,双眸清亮,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锐气。
老者嘴唇微张,未见如何用力,浑厚的嗓音即奔将出来,致山岭间回声隆隆,显是内功十分深厚,“檀儿,当心些。”
少年挥了挥手,清脆道:“师父多保重!”
第2章 初相遇
马蹄 ,在乡间小路上扬起灰尘。.纪檀音跨坐马背,缓辔而行。
日头大得很,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满是枯黄的稻谷,风一吹便飒飒作响,露出龟裂的土地来。
纪檀音望之愕然,自语道:“今年旱灾竟如此严重。”
两个时辰前他离开玉山,在某个人丁稀少的村子里买了这匹骏马,名唤追风,兴高采烈地上马走了,未曾留意百姓生活情状。这一路行来,见十里八村颇多废弃民舍,连个可问路的乡民都无,兴奋之情稍减,忧虑之心渐生。加之他方位感极差,赶了几个时辰路,头昏脑涨,辨不清目下在哪县境内,往湖广襄阳去又该如何行进,一时烦躁。
“一个人影都没有。”纪檀音抱怨着,扯了一把追风的鬃毛,“这是去泗水县的路吗?”
追风嘶鸣一声,纪檀音假意怒道:“听不懂!你如何不说人话?”
又行了二里地,道路分岔,纪檀音不识路,由着追风随意乱走,踏上一条小径。两旁依旧是稻田,纪檀音无趣得紧,随意打眼一看,只见前方几十丈之外,赫然有个踽踽独行的背影。
“有人了!”纪檀音大喜,当下勒紧缰绳,催促追风上前。因相隔较远,他看不真切,只道对方是个书生打扮。
与那人相距不过二三十丈时,变故陡生。只见前方稻田里又蹿出四个汉子,个个牛高马大,手持钢刀,拦在书生面前。
纪檀音一看便知来者不善,急急打马,高声喝道:“你们做什么?”
追风不愧名号,四蹄狂奔,两句话的功夫便已赶到近前。那四人凶神恶煞,将书生围在中央,威逼他交出钱财。纪檀音来援,他们并不畏惧,见他年幼,更是不屑。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上下打量他一通,喝道:“快滚开,别在这碍爷爷的眼!看你没几个钱,不愿浪费力气,再不识好歹,连你也一并收拾了!”
纪檀音跳下马背,叱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良民,我收拾你才对!”
“钱袋拿出来!”满脸麻子的汉子将钢刀架在书生脖颈上,作势要割,又偏头吩咐其他三人:“这小子既然上赶着惹爷爷生气,哥几个就教训教训他!”
三人围拢纪檀音,目露凶光。纪檀音解下腰间佩剑,看也不看他们,只盯着拿刀的麻子头目,和被威逼的书生。
那书生生得俊朗,剑眉斜飞,唇如桃花,只是神色倦怠,无精打采,眉间似有病容。虽着深衣素履,头顶却不戴巾,只用发簪束发,有几分不伦不类。四名劫匪在前,他竟毫无惧色,手里把玩着一截柳枝,眉梢微挑,意味深长地盯着纪檀音瞧。.
“要钱不要命了?”麻脸强盗动了杀心,手腕一抖,欲结果书生性命。其他三个壮汉会意,齐扑向纪檀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纪檀音身形一闪,突破三人围堵,直冲麻脸而去。麻脸只觉眼前一花,随即手腕剧痛,登时惨叫一声,钢刀坠地。
另三人大骇,还不急反应,纪檀音反身疾刺,剑鞘在他们肩背、手腕、膝盖处依次击打,快如闪电,几个强盗跪倒在地,哭叫不绝,脸上显出惊恐之色,不住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少侠饶命!”
纪檀音虽师从玉山神剑纪恒,毕竟年幼,内功未到火候,不敢自称绝顶高手。他剑不出鞘即于瞬息之间制服四人,实因对方不会武功,乃虚张声势之徒罢了。
“为何为盗?”纪檀音神采奕奕,厉声质问。
四人中吓得最厉害的乃是麻子,哆嗦个不停,哭道:“少侠饶命,我等实是无可奈何啊!”
其他几个争先恐后地哭诉:“少侠且看这田地!”“老天不下雨,黄河又改道,要饿死人了!”“我不抢别人,别人却未必放过我呀!”
纪檀音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如何应付,无措地望着痛哭的四人,结巴道:“那……那也不能为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