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也许,你到了他的年纪,便会明白了。”
纪檀音突然发火,赌气道:“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谢无风短促地笑了笑,不因快乐,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纪檀音看他一眼,神色变得萎靡。他回忆起无数个在问灵峰的夜晚,万鸟归林,山野寂静,他们的小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光芒飘忽而昏黄,总是一副快要熄灭的倒霉模样。他耐不住寂寞,常常一头扎进林子里,对着黑压压的枝头上、亲热地凑在一起的鸟雀舞刀弄枪。
哗啦啦,已经歇息的鸟儿们又被惊飞,半座山都回荡着拍打翅膀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清脆啼叫,喧嚣鼓噪,热闹非常,许久才停歇。纪檀音玩尽兴了,满头大汗地回家,每次推开门,都能看到纪恒眯眼靠在太师椅上,微微仰着下巴,盯着房梁上的藤蔓出神。
当时身在其中不解其味,如今回想起来,师父应该是很孤单的。虽然有自己与他做伴,但他们是父子、是师徒,终归不是爱人。
喝完燕窝,丫鬟小玉送来一碗苦涩发黑的药汁。谢无风用汤匙搅了搅,吹散水面的热气,对纪檀音说,这是公谦老儿送来的解药,若想彻底拔除九转阴阳草的毒性,还需坚持服用三天。
纪檀音难得温顺,配合地将黑糊糊的解药喝下,他低头时,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将面色衬托得越发苍白。
谢无风伸出手,捧着他的一侧脸颊,大拇指在鼻尖上揉了两把。
“你也会离开我吗。”纪檀音没头没脑地问。
谢无风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微微一愣,才要开口,纪檀音忽而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将发丝勾至耳后,说道:“我要为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