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墨笑着说道:“爹哪儿还用得上商量一词,本就是同根同族,自当为您效力。”
张魁摸了摸胡子,说:“今年春闱,瑶儿也同样参加了春闱......可惜没上榜。瑶儿是文墨的大哥的孩子,自小聪颖,这回也是紧张过了头,没写好卷子。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考虑考虑......烈儿的卷子已然呈上殿试,但殿试人员众多,皇上只会按着三甲殿试,别的人名次延顺。按着我的意思呢,这回就由瑶儿替着你去,等明年春闱,我再替你好好谋划。”
张烈心凉得透底,一旁的张文墨也有些发愣。
替代?
是让张瑶替张烈去?
春闱的考卷都是裁住了名字,供以阅卷的。皇帝只看最后呈上来的名单,作为丞相的张魁,想动手脚,易如反掌。只要将名单改了张瑶的名字,到时候文帝只殿试三甲,考校不到张瑶的真才实学,张瑶只用进宫参加一个群英宴就可以轻轻松松当上官。
南朝虽说禁止买官卖官,却有捐官一说,无非就是把买官卖官搭上一个好听些的名头。
身为丞相,张魁家财万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可以捐官来得万无一失,却不想丢面子,非要在别人面前,将张瑶推上官位,占上一个理所应当。
宗族大过天,他是吃准了张烈。
“不行!”一个穿着艳俗的女人挣脱门口的侍卫进来,被门槛绊倒后,金钗落了一地,她也没时间捡,跪走到丞相面前,拉着他的裤脚,磕头说道,“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您可不能这么做,烈儿十年寒窗苦读,可就为了春闱放榜这一天。他同样是您孙子,同样可以为您、为张氏一族效力,您何苦舍近求远,让张瑶替了烈儿呢!”
张魁大怒,一脚踹开李氏,说道:“无知妇人!瑶儿是我嫡孙,嫡庶有别,瑶儿爬得高,更能为我们张氏一族效力,你懂什么?来人!拖下去!”
“不行、不行啊丞相大人!您行行好,就让烈儿这一次吧!烈儿什么都不求,就为这春闱放榜这一日啊大人!大人!”李氏哭得妆都花了,让张魁踹到胸口,喘不上气来,一个劲儿磕头。
门口的侍卫来了,扯着李氏的手臂,就要将人拖出去。
“停下。”张烈轻声说了一句,见侍卫没听到,猛地喊了一声,“我让你停下!”
侍卫被张烈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手一松,李氏就如同打落的蝴蝶,摔落在地,眼睛望着高台上的丞相,声音沙哑地喊:“大人......您行行好......老爷、老爷,您疼疼烈儿吧。”
张烈闭上了眼,说:“张烈愿意。”
张魁喜不自胜,猛地拍了把张文墨的肩膀,说道:“好!好好好!你生了个好儿子!哈哈哈!”
张文墨被他拍得后肩一疼,明明是他费尽一切想要得来的夸奖,却觉得刺耳无比。
轰隆一声巨响,外头又下起了雨。
这梅雨季节就是如此,放榜这日也同样下雨。
孙煜儿躺得好好的,突然起身,把外头打瞌睡的小厮吓了一跳。他的头发糊了一脸,就挣扎着往外跑,说:“放榜了!放榜了!”
小厮连忙将人扶住,说:“少爷,得中午呢!”
孙煜儿撩开头发,“啧”了一声嘟囔说:“原来是梦。”
躺在床上怎么着都睡不着,孙煜儿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有一些睡意,又梦到了放榜,干脆苦着一张脸坐起来。
小厮伺候他洗漱,看着他这一身白嫩的皮肉,心想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孙煜儿是胖了些,但养得一身的白皙皮肉。
小脸蛋圆嘟嘟的,手臂上的肉都特别软乎。跟个小福娃一样,让人看了就新生欢喜。
收拾好这一切,孙煜儿在自己院子里这儿转转,那儿溜溜。小厮从外头回来,说道:“爷......不知道怎么的,张府大门关得死死的,奴才向护院打听,说是这几日感染了风寒,都没出门呢。”
孙煜儿瞪大了眼,说:“可今日是放榜之日啊,再风寒也不能不去看榜吧?”
小厮哪儿知道这些,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懂。
孙煜儿皱起了眉毛,说:“没事儿。我替张烈看去!”
放榜的地方人员众多,孙煜儿看着人群,也想跟着进去挤,让小厮给拦住了。
放榜的人一来,周围就传来各式各样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