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还不够,还要百姓的命吗。
张烈睁开了眼,眼底里布满了血丝。
张烈是生来就属于官场的,白日笑着与唐浩虚与委蛇,晚上回家照查不误。可惜了这一年的运筹帷幄,终究还是让县府里那吃里扒外的混蛋玩意儿卖了个干净。
张烈逃出来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手臂也受了伤。原本就是个文人,在农夫家里可是养了一阵好的。
“义父,喝药了。”梳着冲天揪的小娃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屋子里满是药物的气味,张烈从床上坐起来,嘴唇干裂,头发杂乱,从金林出来时都没有今日这般颓废。
小娃就是当初张烈在村子里救下来的那个孩子,张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无虞,就是没有忧愁的意思。无虞倒也符合这个名字,一天到晚笑嘻嘻的,跟着伺候张烈一年,乖巧懂事,没有人不疼他的。
喝完了药,张烈靠在床边上,咳嗽两声,接过无虞递来的麦芽糖往嘴里一塞,问:“丛韬光回来了没?”
无虞端着药碗点头,说:“三更的时候回来的,义父有什么吩咐?”
“叫他过来。”
不一会儿,丛韬光就进了屋子,让药味熏得打了个喷嚏。
“昨日情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昨日见着祭酒大人了。”
张烈眉头稍微松了一些,说:“他怎么说?”
丛韬光想了想,说:“‘你让他想干什么就去干,出了事儿我兜着’ 祭酒大人是这么说的。”
张烈让丛韬光那惟妙惟肖的语气逗得直笑,笑了一会儿又咳嗽起来,扶着床缓了一会儿后,说:“有了兜底的,咱们就不用和唐浩玩这种躲猫猫游戏了。”
“大人?”
“来,帮我把官服拿来。”
“是。”
晚霞十分美,却没多少人会去欣赏。
唐浩靠在美姬怀里头,吃着对方递过来的糕点,摸着对方柔嫩无骨的手不放,放在鼻尖闻了闻那蔻丹的花香味。
“大、大人!”
摔倒声十分大,把昏昏欲睡的唐浩吓了个正着,一把推开美姬,指着那小厮的鼻子大骂道:“没人通传就进屋里,你向天借的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小厮吓得站都站不稳,一个跪爬直接跪到了唐浩身边,说:“大人大人!小的是有要事禀告!”
唐浩懒得搭理他,一脚踹在他胸口处,直将人踹离了三米多远。
小厮被人拉着往外拖,喊道:“大人!大人!小的真有要事禀告!小的看见张烈张县令了!”
“等一下。”
小厮感受到押着自己的力度一松,连忙跪得离唐浩近了些,说:“小的今日瞧见张县令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进来了,一路走一路买着吃食,还与街上百姓说话,随后直接进了县府。”
唐浩瞪大了眼,像是在想这张烈不要命了是不是?
自己这费老半天功夫想着活撕了他,他不往京城躲他那四品的爹那儿去,上赶着往回跑是几个意思?
唐浩推开美姬,摸着下巴的胡子说:“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他处理干净,省得爷一天到晚地为这点事儿烦心。”
一旁的幕僚说道:“大人不可。张烈是当着荔城老百姓的面回来的,大摇大摆地取人性命容易落人口舌。”